“说罢,又想要什么了?我们海晏河清宫里真没那么多钱,你也别强人所难了。”
“你们宫里的收支账目我摸得一清二楚。现在账面还余几何,我的估算左右错不过三百两金子。”
“那你这般漫天要价,又是为何?”
“就为了与你苏星河讨价还价。”
“看在咱们的交情上,白大老板不能打个折?”
“不能。”
“你还真要我卖身不成?”
“喜闻乐见。”
“白归一,你又在作死!”
“卖给别人不行,可以卖给我啊。”白归一突然一笑,眉飞色舞,“哎,与宫主大人这般的人春宵一度,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之事,足足能抵万两黄金了。别说一千张‘鸿雁尺素’卖五千两了,白送你都成。”
苏星河面露不屑,“你这话说晚了。”
“什么晚了?”
“你若是早说,我能让你从坐拥万贯家财变成穷光蛋一个。”苏星河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俯身看他,这一刻,他似笑非笑,脸上尽是风尘之气,“若真是如你所言,你自己算算现在该欠我多少金子?白大老板又准备何时归还?”
白归一被苏星河杀的片甲不留,有口难言。
苏星河不以为意,抚摸着他的脸颊,举止却是轻浮的,带了狎昵之气,“行吧,既然你想要,但凡我有,都是愿意给的,不管是什么方式。”
“真的?”
白归一想了想,一个绝佳的主意浮上心头,“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后悔。”
说着,起身问人要了笔墨纸砚,伏在不远处写了起来,然后找了两个茶盏,将写好的东西放进来,拿到苏星河面前。
白归一看着苏星河,挑眉问,“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给你两次机会。”
苏星河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只好依言,从第一个茶盏里挑了一个。
打开来看,只是一个字,“八?”
白归一笑了,高深莫测。
“什么意思?”
“一个‘七’,一个‘八’。七上,八下。”
苏星河把纸揉成一团,扔了。然后去拿第二个,再次打开,这次不消他解释,一看立刻就懂了。
——你中有我。
白归一看苏星河的脸色,又笑了,风情万种的,他拉过他,在脸上口水肆意亲了一口,“明天晚上,扫雪阁,夫君等你。”
说完,不等苏星河答话,自行去了。
苏星河坐了片刻,兴味索然,也欲去了,刚走几步,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回身把剩下两个未拆的也一并看了,只看一眼就气得七窍生烟,将东西团成一团,咬牙切齿道,“白归一,你个小混蛋!”
***
白归一没有回到兰亭,直接回了龙渊府。府内依旧,渊羡与荒落都在,看到他人无比开心。白归一也心情大好,再加上又要写“鸿雁尺素”,于是得了这个便利,把这个小把戏教了。
两个人更是激动难耐,整夜未眠。忙了一个通宵,两个人好歹先后写出了第一张,更加有成就感。
荒落一早就以夜游神一脉的弟子自居,得此神物,更是对白归一膜拜非常。
白归一也有心收他入门,于是次日选了吉时,设了香案,让他奉茶行礼,正式入了门。
渊羡也心痒难耐,奈何他是个守规矩的,做不来背叛师门之事,于是只好老实当一个外门弟子。
好在这荒落虽然入行较晚,天赋不足,可悟性不差,人也勤恳。几个月以来也小有所成。正是看在这点上,白归一才收他为徒的。否则带出去一个半吊子水平的草包徒弟,他可是老脸无光,还不如不收。
是夜,有雨。雨势不大,沾衣欲湿。
白归一等到了子时三刻,已经百无聊赖,灯花下,闲敲棋子。西窗前,闻听夜雨。
这苏星河莫不是不来了吧?左思右想间突然抬头,看到一人手撑一柄油纸伞而来。
那人一袭白衫,舒衣广袖。油纸伞是白底的伞面,上面一枝墨色的梅花。枝干遒劲,颇有风骨。拿着伞柄的手也是白皙的,从手指到衣袖滑落间露出的手腕,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款款而来,似携着星辰的清辉,又如披着万道霞光的明丽。
每一处,都是赏不尽的人间美景。
那人进了门,将伞收放在地面控水,然后穿堂过户,来到内室。
白归一看他,今日的苏星河似乎从十八年前跋山涉水穿越了时光而来,只为与他重逢。
恍然间,白归一突然有一种与旧时光不期而遇之感。
这样的他,清冷、疏离,零落凡间而不染红尘之气。可是仔细看来,又是与彼时不同的,眼角眉梢尽是柔软,看人的时候也有了几分含情脉脉之意。
随着苏星河的走进,白归一闻到了几分雨水的湿气。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外面起雾了吗?”
“不是雾。”
“不是雾是什么?”
“我下凡自带的仙气。”苏星河坐下,倒热茶来喝,用来暖身。
“妖气!”白归一摇头。这苏星河,现在一句话就能破坏气氛,“你怎么子时过半才来,也不怕夜路走多了,再撞见女鬼。”
“有那把伞,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