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有愧,不是我的。”兰重火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模样,挖苦道,“现在混的不错呀,可真是阶下囚了,名副其实。”
白归一于是知道了,那日苏星河虽然不曾明说,可眼下的穷困潦倒他是丝毫不落看在了眼里。
也是怕自己难堪,这才没有提及。于是借兰重火的手把东西送来了。想到这里心甜如蜜,把兰重火的挖苦也悉数忽视了。
兰重火坐下,饮了一杯茶才道,“你交代一下,今夜就随我前去。”
“去做什么?”
“莫问。”
于是他也没有再问,拿纸让人各自写了所需之物,他收了,然后交代一声,随着兰重火去了。
两人来到了洛阳城中的兰亭。在那里,白归一看到了自己原来的肉身,终于反应过来苏星河对自己,是另有安排的。
果然,次日一早,有人送来一封请柬,约白檀香中午时分在探花楼一见,下面的名讳不是苏星河,而是明卓。
白归一尚在出身间,婢女前来回禀,“二公子,前厅有贵客,言明要您亲自前去问诊。”
兰重火自恃身份贵重,除非他肯亲自坐堂,否则哪里敢有人能够点名道姓,劳烦他的大驾,于是不悦,“来者何人?”
婢女回话,“是位姑娘,言说是您在长安的故交。”
白归一打趣,“又是哪家贵女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兰重火不置可否,板着脸不想理他。
“兰二公子花容月貌,才情无双,谁看你一眼,有病的,百病痊愈。没病的,一病不起。”
婢女问,“如何没病的会一病不起呢?”
“相思病。你家公子一边行医救难,一边祸害苍生。等到他魂归九幽时阎王爷都犯了难,这该让他得道成仙呢?还是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话一出,婢女都忍不住笑了。
兰重火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去吧去吧。我可不敢耽误兰二公子的姻缘,说不定过几日都要喝喜酒了。”
兰重火懒得搭理他,起身去了。倒不是真的要寻花问柳,而是他对来者的身份有了猜测的方向,这番前去不过是一探究竟。
一到前堂,只见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坐在窗下。一身银朱色衣裙,水青色纱衣,容颜淡雅脱俗,尽显清丽卓绝。
若是只论姿容,当然人间罕见,任谁见了都要生出爱慕之意。可想到那般玲珑过头的心思,兰重火就没有半分好感了。
于是对她只能敬而远之。
秦鱼舞抬眼看到人,淡然道,“兰二公子,好久不见。”
“多日不见,秦姑娘更加明艳照人了。”
“谬赞。比之兰二公子那可是半分不如的。否则,如何会让某一个人念念不忘呢?”
话语是稀疏平常的,可这语气有些绵里藏针。
兰重火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今日秦姑娘前来我这兰亭,可有要事?”
“被我们宫主大人派来送信。”秦鱼舞懒洋洋坐下,“正好这几日身体不爽快,就劳烦兰二公子给我好好看一看了。”
说着伸出了手腕放在脉枕上,又拿了手绢盖上。
兰重火把手放了上去,片刻后脸色高深莫测起来,为求慎重,他又让人换了另一只手。
足足有了一盏茶的时间,兰重火收了手。看着秦鱼舞很久后一笑,秦鱼舞也笑了。
“恭喜。”
“喜从何来?”
“身怀六甲,贵子临门之喜。”
秦鱼舞的反应过于淡定了。于是兰重火知道她恐怕早就了然于心了。至于为何还要自己给她诊脉,用意也呼之欲出。
果然,秦鱼舞立刻道,“这喜,你该去恭贺苏星河。”
兰重火问,“为何要恭贺他?”
“兰二公子这是明知故问。”秦鱼舞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对哪个男人来说,后继有人不该是美事一件?”
敢情这是耀武扬威来了。真是苏星河的孩子,怎么不告诉他,反倒先来自己这里?他也修习医术,秦鱼舞又何必舍近求远,找他不是更好?
兰重火佯装不知,“也是这话。孩子的父亲知道了,那可是人生大乐之事。秦姑娘难道不该回去立刻把这个好消息与他分享?”
“你当真要我告诉苏星河吗?”
“你会忍得住不说?”
“留给你去说。”
“怀孕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