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去打扰那一对狗——”白归一原本想说狗男女,可是这话也太恶毒了些,于是硬生生改口,“野鸳鸯。”
兰重火啼笑皆非,“你不去我去。”
说着就要起身。
白归一惊了,“你还真去?”
“那当然。阎王爷手里我都敢抢人,秦鱼舞又怎么了?”兰重火眨了眨眼睛,无比风华绝代,若说他去抢人,莫说秦鱼舞了,十个她都应付不来。
“他苏星河想在那里享受美色,就让他继续待着。你又何必去破坏他人好事?”
“不行。他是我约来陪我的,陪秦鱼舞算是怎么回事。”兰重火话未说完,当真穿着浴袍前去了。
为了让自己更风尘一些,他故意将衣襟散开,让锁骨微现,香肩半露。于是更显风情。
这边,苏星河听秦鱼舞公然示爱,也不淡定了,“多谢错爱。可惜心有所属,身有所归。无法回报秦姑娘的一片痴情。”
“你说已经婚娶,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何时?”
“去年春天。”
“这也没关系——不重要的啊。我不求名分的。”秦鱼舞有几分手足无措了,勉强稳住阵脚,却是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语无伦次道,“真的……只要在你身边,当个侍妾,也是可以的。”
苏星河挣脱开她的束缚,“秦姑娘,还请自重。”
秦鱼舞声泪俱下,“面对你,我学不来自重一事。”
苏星河不欲与她多加纠缠,就想起身而去,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裹在腰间的毛巾,不知道何时已经离身,被水流冲走。他真要离去,那可就要在秦鱼舞面前赤身果体了。他可做不来此事。
秦鱼舞有几分挑衅,“你走啊。怎么不走了?”
于是苏星河知道,又是她使了花招。不仅如此,她选的也是一个绝佳的方位,只轻易在那里一站,就将他圈在了角落,进退维谷。
他把自己往水里多加浸泡了几分,看着她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鱼舞用水葱似的指尖抹干净泪花,“我有件东西,想必你会有兴趣一看的。”
说着,她在水边的衣裙里拿出了一卷东西递给苏星河。苏星河不明所以,打开来看,一看神色大变。
那是一份海晏河清宫的卷宗。是苏星河的卷宗。上面详细记载了他与李甘棠的情事。
十七年前,李甘棠五岁时两人在凉州初遇。不久以后,他成为涂山王李云齐的谋士,为他出谋划策,在朝中站稳脚跟。
他教李甘棠兵法,教他谋略与识人用人之术,同时也教她剑法,她的鸾飞也是他亲手所赠。两人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他是李甘棠情窦初开之人,李甘棠也是他倾慕之人。
只是后来,两人生了嫌隙,李甘棠为了报复他,嫁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师侄夜扶桑。两人进一步劳燕分飞。
期间,苏星河拼尽全力护得夜扶桑周全一事,也是为了讨李甘棠的欢心。终于,在去年的三月初三,苏星河前去涂山王府,两人关系缓和,破镜重圆。
再后来,苏星河亲手杀了李云齐,两人彻底反目成仇,水火不容。于是李甘棠毅然决然投入夜扶桑的怀抱,夫妻终于琴瑟和鸣。
看到最后,苏星河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份莫名其妙的卷宗,不过好在,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在鸡鸣驿时,国师要夜扶桑动手杀了李云齐还有原因,是为了让他们两人夫妻离心。可要自己杀了他是为了什么?要他和夜扶桑反目成仇?到底有些虚浮了。
原来,国师早就怀疑自己是李甘棠背后的高人,让自己接任海晏河清宫之时已然这般怀疑,所以,这是釜底抽薪,断了她最有力的一条臂膀。
还有,为何白归一总是认定自己和李甘棠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多半他也是得知了此事。
苏星河心烦意乱了,厉声质问,“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这个重要吗?”秦鱼舞露出一个炫耀的笑,“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苏星河不答。
“李甘棠背叛了你,夜扶桑也背叛了你。你还痴心不改吗?还是说她李甘棠手段太高明了,竟然把你耍的团团转?”
“别自作聪明。”
秦鱼舞上前,抚摸着苏星河的脸颊,似笑非笑道,“你最好保证,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否则呢?”
“否则,我不好过,她李甘棠也别想好过。”秦鱼舞咬唇,眼中闪烁着焚天灭地的光,“我就把这东西交给夜扶桑——”
苏星河立刻捏住了秦鱼舞的脖颈,就像曾经那般对付李甘棠一样。与此同时,那张罪魁祸首的卷宗从他手中掉落,顺水而下。不知道流向何方,又不知会落在谁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