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再说了——”白归一的声音微弱,像是贴着地面而出。
“说啊,为何不说?你不是想听我解释吗?怎么?不敢了?”苏星河不屑,连连冷笑,“我的话,你可曾信一个字?外人的挑拨离间之语,你可曾不信一句?
“只那几句话,就让你一叶障目,对我的一切付出视而不见。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想和你解释。我就是想看一看你对我的信任到底有多少?今日一看,竟然是一分都没有的。
“你和我,原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相处不到一起。真是强硬凑在一处,磨合起来未免太过痛苦。
“你曾说,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不起了。现在我想告诉你,我想要的你从来都给不起。”苏星河将手中的酒倾洒于地面,满脸决绝,“既然如此,此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不要——我不要!”白归一紧紧抱住他,“你喝醉了,神智不清。”
“我对自己的任何决定负责。”苏星河回身,他眼睛泛红,面露哀戚,“比情深意浓,我比不过你。可比坚定不移,你不如我半分。”
“苏澜,你原谅我,就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会让你情深一世。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白归一低三下四祈求,“从今以后,除了你的话,其他人的话我再也不信了。我一个字都不信——真的,我会做到的。你信我……你信我最后一次。”
“你做不到。”
“我会学着去做的,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白归一听苏星河还要说什么,立刻以退为进,“明天,明天你若是还要离开,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苏星河挣脱束缚,将酒瓶丢在地上,突然仰天一笑,“偌大世间,只有我一个无亲无故、无爱与恨、无悲无喜、无牵无挂。”
说到最后不言语了,心中满满都是悲痛欲绝。
白归一看他快要摔倒,立刻扶住他,“你有我,你还有我啊。”
“我连自我都没了,哪里还有你?”苏星河说完这话,终于倒在白归一怀中。
***
白归一一夜未眠,心中忐忑不安。次日天未亮就带着礼物去凌霄阁看望兰如令。
然后吩咐侍女前去知会厨房准备早餐。
饭食未上桌,兰如令醒了。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似乎梦到白重九了。一想到他眼泪就簌簌而下。进而疑惑,自己怎么安然无恙?
她昨夜已经预感到大限将至,怎么今日还在人间?而且,油尽灯枯的身体好像还被人添加了无尽的能量一般突然好转,她惊愕不已。
白归一等的无趣,让人把白怀瑾抱来了。小家伙醒的挺早,就是不醒也被白归一弄醒了。于是他抱着他,坐在外面的梧桐树下玩耍。
片刻后,看到兰如令扶着墙壁走了过来。她似乎震惊又茫然。身体虽然虚弱,可总算恢复了精气神,不再死气沉沉。白归一看的心神不宁,几乎要落泪。
可是不想被她发觉,只好佯装不知昨夜的一切。
兰如令摸索着走了过来,看着白归一大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归一?”
“啊,如令。你醒啦?今天怎么这般贪睡?小怀瑾都比你醒得早。”
“我……我梦到重九了,就贪睡了。”她倒是没有胡乱编造理由。
“真的吗?我也梦到我哥了。”
“你也梦到他了?你梦到他什么了?”
“我梦到他说要我照顾好你和我小侄子。若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发生意外,他就不认我这个兄弟。还要把我逐出家门。吓得我天不亮就来了。”
“他真的这么说了?”
“那还有假。”白归一说着白了她一眼,“所以我现在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
“是么?”
“哎,和我说一说,你梦到我哥什么了?”
“我好像记得他说……说怀瑾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没娘了。”
“可不是这话。还有呢?”
“他还说自己宁可在天上孤独终老,也不想我上去陪他。他更想要我留在人间好好陪着怀瑾长大。”
“难道不该是这样吗?”白归一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他握住兰如令的手腕,“如令,我看你最近一直心情不好,很担心你。”
“已经过去了。”
“真的?”
“嗯。我以前觉得跟着去了才对得起你哥。可经此一事,我觉得好好陪着我们的孩子也是一个告慰他的方式。”
兰如令反手握住他,“再说我还有你、阿澜和随风呢。总是还有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