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画了招魂符,印赐到白归一的眉心,然后他的身体似乎带了磁性,将夜扶桑的魂魄立刻被吸引了进去。白归一浑身一激灵,人就醒了过来。看着苏星河低声道,“苏澜——”
人是白归一的人,声音也是他的声音,并无二致。只是仍旧是木然的,眼神也是空洞。
“还真成了。”兰重火有几分欣喜,不过很快又变得忧心,“只是我看他仍旧记不得事情。”
“只有三魂,并无七魄,像个行尸走肉,记不得事情,倒是无比听话。先放你这里养着吧。”
“也好。”
“我饿了。”
兰重火道,“不是才吃过吗?”
“他现在是人了。”
兰重火这才反应过来,拿桌上的点心给他,他慢条斯理吃了起来。吃了以后,慢悠悠走到后苑去了。片刻后回来,手里拿了一个石榴回来,看着苏星河道,“摘到了。”
“想吃?”
“想。”
苏星河给他剥开,弄成颗粒的果实,递给他,“尝尝。”
夜扶桑一颗一颗吃了,皱着脸说,“不好吃。”
“要把里面的种子吐出来。”
他生气,“不吃了。想睡觉。”
“那你去睡,我在这里说说话。”
“要你陪。”
兰重火暧昧一笑,看似很好心对苏星河道,“你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苏星河温声细语,哄着夜扶桑,“自己先去睡。”
夜扶桑拉着他的衣角,“怕黑。”
“这倒是真的。白归一这小子睡觉都要点灯。”
苏星河看他,终于对他的多嘴多舌忍无可忍,“你比我知道的还多?”
“那个——我们四个一起住了三年,彼此都知根知底的。这你也要吃醋,吃的过来么?行啦,赶紧睡吧,你们不睡,我也要睡,困死了。”
夜扶桑于是拉着苏星河的手把他拽了回去。看到床鞋子也不脱,就准备跑上去,苏星河立刻拉住他,把他鞋子脱了,衣袍宽了,然后才放他去睡。
夜扶桑无比温顺,睡觉也安稳,蜷缩在一侧,像一只冬眠的动物。
苏星河也睡了,一觉到天亮。只是夜扶桑衣服仍旧不会穿,发也不知道束,苏星河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个三岁的儿子。
两个人收拾好以后,带着他出去吃早饭。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苏星河撑伞,牵了他的手,来到前堂。
兰重火已经坐着了。看到两人问了早安,然后招呼他们坐下。
早饭简单,又清淡,不过也种类齐全。几颗水煮蛋,一道炒三鲜、一道芥辣鸡丝,主食是一盘什锦包,汤是草菇炖火腿。
点心是莲花酥与佛手黄金卷。另外,几小碟酱菜,有酸辣八宝菜、泡椒脆笋、花雕醉鱼干和豆豉小黄鱼。
“莲花酥和小鱼干不错,哪里买的?”
兰重火拿眼瞟着夜扶桑,实际指的是白归一,“问他。”
“白问,你说。”
“他从江南回程时带的特产。”
“只送了你?”
“明伦也有。”
“我怎么没有?”
兰重火翻了翻白眼,冷冷一笑,“问你自己。”
苏星河不答话了,有些郁闷。
正在吃的时候,莫随风回来了。人有些出神,伞也不打,长发凌乱,身上犹自滴着水珠。
兰重火给他打招呼,人也茫然未知。他倍觉奇怪,最后又叫了几声,他才回神,低声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话没说完走了。神色仓惶,逃一般。
兰重火奇怪,“这月长君今日怎么了?”
“失身了。”苏星河头也不抬。
“的确淋得够湿,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兰重火还没反应过来,“不会是遇见打劫的吧?”
“劫财的没有,劫色的倒是有可能。”
兰重火终于意识到什么,看了看苏星河,这才对他那句“失身了”后知后觉究竟是何意。又看了看莫随风离去的方向,半天才讪讪道,“不至于吧?”
夜扶桑拿着一个水煮蛋,皮都不剥就往嘴里送,咬了一口道,“不好吃。”
苏星河这才发觉,拿过来给他剥干净,放他手心,十分有耐心,“外面的不能吃,要去掉。”
“好。”夜扶桑答了,然后才吃了起来。
三人用过早饭,饮了茶,苏星河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嘱咐兰重火照顾好人。走到门口,发现宫羽的马车等在了门口。
他一直以为她昨日不过是天马行空一说,不曾想她还真的做到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
宫羽一笑,他觉得这也算是恭维,“那当然。”
“说罢,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你为何不认为是他存心不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