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要我去空手套白狼吧？”白归一傻了。

“差不多。”李甘棠托着下巴看他，笑得风情万种，“先赊账一年，第二年结清一半，一分息。第三年结清剩下一半，二分息。”

“你换别人去，我做不来。”白归一抱着双臂，沉着脸道，“你不仅让我去说动明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鬼煞神跟着我们叛乱，还让他白白拿出银子支持我们谋朝篡位。他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同意吧？”

“我看好你，你也给自己一些信心嘛。”

“你是准备让他把我扔到乌江里喂鱼吧。”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如此狠心，让我们的孩子出生了都见不到他爹一眼。”

白归一一顿，才道，“若是两军开战，一年军费大概多少？”

“若是三十万大军为标准，一年最低也要一千二百万两。”

“那现在我们有多少？”

“一半。”

“真是不容乐观。”白归一觉得真是任重道远，难如登天。

“可不。所以等你从江陵回来，白大老板，我们也该谈一笔生意。”

“什么？”

“你们白纸门富可敌国——”

“我没钱。”白归一立刻打断她，“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我不打你的主意，打你钱的主意。别这么小气。最后一切都是咱们儿子的。”

“那是你儿子。”

“也有你的一半。”

“是夜扶桑的，跟我没关系。”

“是他的种子，可到底是你辛苦播种的，对不对？”

白归一捂着脸不答话了。很久后道，“要做皇帝的不是你爹？”

“不是。”李甘棠叹气，复又低声道，“你说的对，他都七老八十了，真是得到了那个位子，不一定有几年。”

“你还真要做女帝吗？”

“不行吗？”李甘棠看着他，神色有些高深莫测，“任何事都有史无前例第一回的。”

白归一知道，随便一个人都比李旭更像个皇帝。李甘棠虽然是女子不假，倒也能力不差，杀死李旭已经是必须的，可帝位呢？

他也不想再次落入一个荒淫无道，草菅人命的人手中。他一直可悲众生受苦，想要力挽狂澜，可是，真正的万民福祉，不该是将一个爱民如子、雄才大略的人送上帝位吗？

行侠仗义，只是造福一方。若是上位者德行兼备，那才是苍生之幸，万民之福。

皇帝，才是世间最大一个侠客。

若李甘棠真有明君之才，仁君之心，能君之干，哪怕真是女子，他也不吝啬去成就。

若说以前，他有的只有杀死李旭那个昏君的念头。那么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有一种成就天下之幸的想法。那就是将一个贤明之主推上皇位。

李甘棠丝毫不知道白归一心里的惊涛骇浪，她只是神色如常道，“还是说，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

“什么？”

“我若谋朝篡位，你就做我的前锋，杀了李旭。我若登基为帝，你第一个俯首称臣。”

白归一似乎想起来了，他的确说过这话，不过更大的成分是气话居多。

李甘棠看他迟疑了，于是道，“怎么？后悔了？是不是你也对那个位子动心了？”

“李旭的东西，除了命，其他的我都不要。”

李甘棠无声笑了笑，无比欣赏打量了他一番，“行了，不早了，该睡了。明日一早东城门等着，别起晚。”

于是，白归一脱下夜扶桑这件衣服，跟着凌云与黎刚，还有四百人的队伍，前往了鄂北之地。

一路晓行夜宿，五日后终于赶到了鄂北。

沙洋山，傍汉江之滨，高万仞，飞鸟难渡。另一面，只余一条山路可攀。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沙洋山进发。在路上凌云把沙洋寨的情况一一朝着白归一道来。

“去岁冬末，属下跟随郡主前来清剿过一回。这帮子山贼在这里占山为王已久，差不多十六七年。

“最初的时候，只是小打小闹，也是两年前才势力强大起来，胆子也随之而来，不仅劫人财物，还绑红票，最后竟然敢打劫官船。

“上一次我们前来，对方占据有利地形，几乎没有损兵折将。我们倒是死了百十多弟兄。”

白归一问，“我听说他们打劫了李旭的生辰纲。可是真的？”

“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雷霆大怒，登时就要人前来围剿。”

“那个生辰纲到底是什么东西？”

“据说是一尊佛像。”

黎刚问，“这有何稀奇的？”

“黄金雕刻而来。一共一千九百五十斤，暗合九五之尊之数。”

白归一咂嘴，“差不多四十万两银子，太可观了。”

“而且，属下听闻，还是工匠们按照高唐台那位的模样雕刻而来。准备放到伽蓝寺接受香火供奉。”

“这李旭真是狂妄自大，皇帝做的还不够，竟然还要成佛成神。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可是生平未见。”

白归一却起了别的心思，想了想问，“当初的生辰纲走的可是水路？”

“是。”

“你们说，这生辰纲若真是这么重的一大块黄金，他们该怎么从汉江拉到沙洋寨？”

凌云道，“这里山路崎岖狭窄，根本走不了马车。”

“若是用人力的话，那可要抬到猴年马月了。”

“凌云，你们在这里守着。黎刚随我去踩盘子。”

“郡马爷可是想要去发一笔横财？”

“我这人还真是喜欢金子。”白归一道，“你们先在这里埋伏着，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带着黎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