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信,要杀便杀,不杀便放了我家去。”
玄真拂了拂半指短须道:“说来。”
陆庆和便四面八方行礼说道:
“诸位,陆某虽避居南凌岛,也是知道这《须弥山经》的事。我极为同意是才几位大侠所言。
“第一,这经书是武林圣物;第二,这信帖之事多是林胤因某些事而临时生的悔意,他那断臂就说明了这点,许是有人拿他家人威胁于他也说不定。
“陆某心里气不过的是,既然诸位同路,为何不能同心谋了来?
反在此争吵不休?那梅山之上还有那般奇人高手,如今还不好确定他与林胤是敌是友。
“总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当时若动起手来,咱们确实也未必有胜算。
“现在想来,倒是陆某过于冲动了些。
“只是依我之见,这当中还是因为没有统一号令之人。因此,人心如何齐整?不齐整如何谋事?
“不若选出位武林盟主来,统一号令江湖,说进说退,九死不悔。
“到时咱们调兵遣将,再上山去,若是林胤真受了委屈,咱们自会还他公道,咱们也好讨个说法去。
“如此一来,于国于民也是好事一桩,往后有人带领着上能报国,下能匡扶正义,岂不两全其美?”
众人听他一语未完,心里已欢欣起来,把个争吵之事已抛脑后。
曾顺只玩笑似的说道:“只怕是你们南凌岛想入主中原武林吧?”
陆庆和笑道:“真真是多谢曾帮主看得起。以我的武功,百十来个也不是道长对手,如何敢有那心思?
“只是若将来诸位记得陆某建言之功,也不当我是外人,赏我一道参详参详山经便知足了。即便不能,陆某也不敢有怨言。”
玄真听了,低眉思索半晌,只道:“这样大事,前所未有,如何轻易能做得来?”
众人也附和称是。
陆庆和见他已松动,便再添一把火,道:
“道长如何说前所未有?好几十年前,家国危难,尊祖师拂道满号令江湖群雄之事难道不是真?
“就连当时须弥老人也派出弟子统归拂道满道人号令,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到了后来,江湖上但凡有些是是非非,不是多得尊祖师主持公道?
“虽说当时没有盟主之名,确有盟主之实的吧。
“如今咱们不过效仿前人而已,岂能说前所未有之事?”
玄真被说到了心坎上,仍旧试探一声:“陆先生可是有了全局想法?”
陆庆和听此一问,知其险象,只摇摇头笑回:“谈不上什么全局想法。不过,这事也是简单的很,选出有才有德者担当便是。
“与咱们各派之中选拔才干也大同小异。
“到时只需划出个道道,定明了规矩,再广告江湖武林,各门派都可派人参选也就是了。”
季炎道:“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须弥山派人下来,咱们可不是变成给人搭了戏台?”
陆庆和笑道:“季少阁主忧虑得有理。但未免太小看了自个儿,太高看了须弥的人。
“现下的须弥山哪能与须弥老人在时相比?他们现下就剩一个姬花灵撑着门面。
“须弥老人的其他几个弟子死的死,散的散,估计都已作古。
“难道诸位比我还不了解须弥山不成?
“再说,他们一向仰脖子看天,就是请他们下山他们也未必会下。
“这么多年,谁见他们真正派人下山来行走过?虽有,也就是一些手艺弟子,也不过是学艺混饭吃的而已。”
众人听着皆点头称是,皆沉默良久。
玄真方又道:“那依陆先生,此事该如何划出道来?又如何定出规矩?”
陆庆和道:“这也不难,但这也是大事,不是信口开河就能定的,需得思量清楚明白。
“眼下的问题是诸位是否要定下此策。
“咱们也不说为了什么山经海经的,就是为了‘侠义’二字又有何不能为?”
玄真想了想,向众人询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登时就有曾顺、季炎、白岐山、吴长流等等大半的门派欣喜赞同。
曾顺又笑问:“水月妹妹意下如何?”
水月只回:“随便。”
玄真也问少林,三罗汉只回:“还需回禀师门。”
神农谷独孤仁也起身回:“晚辈也不敢擅作主张,也需回禀师门,由师叔公与师父定夺。”
玄真见八九不离十了,便向边上的金翎卫问了声:“扬首领怎么个打算?”
杨阁道:“这是你们江湖事,我虽算得上半个江湖人,也不便参与。
“这次到此,不过奉命来考察政务。道长与诸位请便就好。
“若不嫌杨某碍眼,届时杨某倒想去见识一番这武林盛事。”
玄真笑道:“扬首领客气,自然欢迎。”
接着又稍一运功喊了声:“云风贤侄意下如何?还请下来议事。”
那声如洪钟,登时便充满整个楼阁。
众人自是诧异,哪见云风身影?
原来,那云风也随人群去了梅山,回来时便从后面潜回房屋去了。
此时正在屋里听楼下议事。突的听玄真喊话,不觉大吃一惊,忙忙的恢复原来面貌,整装下楼来。
陆庆和见他下来,心下暗惊,寻思:
“他何时来的?难怪没见云门的人,真不简单。”
曾顺道:“我说呢,怎么不见云门镖局的人,可着是另有他意不成?”
云风忙向众人行礼,道:“曾帮主见笑了。”
说着又到玄真跟前行礼:“云风见过道长,请道长与诸位莫怪。
“皆因云风学艺不精,故而才做了乔装打扮,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不料还是难逃道长法眼。”
玄真心中颇为得意,微笑道:
“无妨,我与你父是知交,你的第一套长拳还是我教的你呢。
“看着你长大的,我自然一眼便能认出你来。
“行走江湖,小心为上,这些末节倒无碍。”
云风道:“是云风无礼了,该早来拜见过道长。”
玄真方问:“你父亲身体如何?”
云风回:“家父还是老毛病,时常记挂道长,总说要去洛阳拜望,寻道长品茶论道。云风总斗胆拦着不让去。”
玄真笑道:“过些时候,我再去看他。今日之事你可听清了?”
云风道:“听得个大概,是说要选武林盟主,不知道是不是?”
玄真道:“没错。你回去也和你父亲商量商量。”
云风道:“家父已将云门事务交与云风打理,这事云风做得了主。
“这是有益于武林之事,云风自然是极赞同的,只需回禀父亲便好。”
玄真笑道:“如此更好。”说着便拉云风坐下。
曾顺等人见玄真如此说,也就没把为难云风的话再说出口。
又听玄真向陆庆和道:“陆先生大才,可不与我们做个主事?大伙觉得可好?”
众人都欢喜道“好”。
陆庆和还礼道:“陆某荣幸之至,愿效犬马。
“既然主意已定,先就定下选拔的时间地点来,再在各州发布武林公告。待诸位回禀师门后,便可成其盛会。”
曾顺听说,忙站起来欢笑一阵,方说道:
“诸位,曾某祖上倒有一处地产,离这里不过几十里路,就在火山镇的火山口,吃住一应俱全的。
“如诸位不弃,可将选拔地点定在那里。
“一应吃住曾某也可略尽绵薄之力,明日一早咱们就可移步到那里。
“离这也近,可免舟车劳顿之苦。
“到时各派回禀师门后,想参选的便派人入住就可。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听闻,大喜。
玄真略一沉思,道:“既如此,我们定在十五元宵如何?”
个个便都说:“如此盛会,定在元宵节,再好不过了。”
玄真又向陆庆和道:“接下来的事,还要多劳烦陆先生主持了。”
曾顺接着道:
“这粘贴派送武林公告的事就交于曾某吧,只是曾某是个粗人。陆先生可否能人多劳,代为拟定了?”
陆庆和道:“应该的,明日一早便拟草稿来给曾帮主。”
曾顺笑道:“如此多谢。”
谋定了事后,众人举杯共饮,用过晚饭便各自散去。
也有带了信鸽的门派当晚就回禀师门的,皆不在话下。
亥初,陆庆和趁时机便宜,方溜到桑藜房间去汇报情况。
那桑藜兄弟已然听清今日议事,因此陆庆和只将梅山之上的事细说了。
桑藜听后,感叹道:
“想不到这么多人,竟被一小女孩吓退了,难不成她修炼了《须弥山经》的武学不成?”
陆庆和一听,倒诧异起来,问:“什么小女孩?”
桑藜道:“那武功高强的神秘人不是个小女孩?”
说着,看了看桑谷。
陆庆和道:“观其动态,听其语气,应当是一个有年纪的男人。
“小女孩如何能有那般内力,难道之前伤公子是女孩?”
桑藜听如此说,心下又怕人笑话他兄弟俩还不如一小女孩,便笑道:
“那日打斗,雪花滚得厉害,我昏迷着不知道,许是桑谷看错了。”
桑谷倒是确实未看真切,也只应声:“应该是。起初我以为是他们女儿。”
陆庆和道:“说起女孩,那日倒见着几人,不像会武功的。
“有一山下女孩说二位公子曾在她家疗过伤,还见着咱们入住这云来客栈。
“当时我便对她出了手,也是此时那神秘人才出现的。”
桑谷道:“原来是她,脾气还真是大。”
陆庆和道:“看来是真的?这么说来,这户人家可不能留了,明日我便去收拾妥当。”
结在“忧安危决意下孤山,说荣辱激将有心人”,不知后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