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小羊紧紧咬着下唇。
一遍又一遍轻声念着“重整世界秩序”这六个大字。
重整,说明他们对原来的世界秩序不满意。
对原来的世界秩序不满意的人,说明不是“老贵族?”
随手按压几泵洗发乳到手心里,委屈小羊敲打几下想得发疼的脑袋。
很快绵密的泡泡被漫天的水瀑冲刷到洁白无瑕的地面上。
看着泡泡们在一开始的积少成多,到后面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只剩下零星几撮。
这几撮很快又在她稍稍挪开阴影后消失的无影无痕,委屈小羊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身体虽然还维持着洗头发的姿势,但头一回思路如此清晰的脑海里却在以极快的速度跑着某个不可思议的计划。
手上的动作慢慢加载,委屈小羊用毛巾裹紧了头发,简单用小花洒将身体冲洗一遍,才看见自己小腿上被高速粉碎的花窗琉璃擦伤的红痕。
浴室里的委屈小羊立刻嚎出声来了:“啊!”
“我受伤了?”
门外准备离去的尹伯:???
刚抬起来的腿立刻放下,手握上门把,很好,浴室门被闹腾太子爷锁上了!
尹伯着急,开始拍门,但浴室里面的傻娃娃明显还在拖沓。
心里焦急如焚,里面又不回应,尹伯只能先喊治疗室的医师过来。
浴室里。
委屈小羊围上浴袍,两嘴角挎着,小半天才收拾好。
出来时小表情惨兮兮的,走路都不利索了。
尹伯着急上前,双眼将傻娃娃全身上下扫射了不下十遍,终于在委屈小羊的左小腿上找到一抹淡粉色的红痕。
红痕不长,长约三公分。
但破皮的痕迹很明显,尹伯想到了伴君轩西书阁客房的惨状,嘴唇立刻就抿成了一条直线。
一声不吭地扶着委屈小羊回到床上,尹伯又可气又心疼。
“你说你,设计瓮中捉鳖就设计,还非得瞒着所有人。”
“现在好了,受伤了!知道疼了?”
尹伯握着委屈小羊的左脚脚腕,连敬语都忘记使了。
刚才在浴室门外等了半天,他也算是冷静了半天。
知道闹腾太子爷大概率是出去娱乐圈玩了一转。
个人的联系方式曝光了,真实身份也被些个“有心人”揪了出来。
那些人靠自己报不了仇,就找上白家的太子爷借力。
例如今天那个刚好被他眼睛捕抓到的,手机验证消息里——那个叫“川剧”的人蒙蔽了安全意识。
他的傻小姐一心就想着报仇雪恨,所以才不打招呼,剑走偏锋。
行了不少手段,才两天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招了这么多渣渣回来。
尹伯一阵头疼。
这事没发生意外就不知道危险。
现在好了,果真伤到了!
尹伯将羊蹄子往床沿外侧拔了拔,警告的眼色很明显:
“别以为你抗普通麻药的能力强点就能随便投药,玩火自焚的道理不经历过不晓得疼!”
尹伯嘴硬心软着,还是赏了傻娃娃一个不算响的脑袋蹦。
委屈小羊应声抱头倒下,皇帝的眼泪立刻浸湿大白枕头,声音呜呜的,可怜极了。
……
五分钟后。
张医师被特勤三队的保镖们带到太子爷房门前,身后还跟着三个已经“转行”做了半晚上法医的全科医生。
房门被尹伯远程遥控打开,扑克脸保镖们赶紧顺着门缝往里看去。
妈耶!太子爷受伤了,忍了半个晚上才喊医生,现在都疼到床上去了。
他们刚才才讨论家主对太子爷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难以服众。
他们这些做叔叔的,要不再加高一点难度,现在看来……
果然是好可怜的娃娃!
他才刚成年,他就是贪玩迷倒了家里的仆人,这点该罚。
还有不讲究自己的安全,这也不对!
但除了这些以外,他做的都很有道理啊!
他不是超级厉害的帮大家打破了这么多年都没机会打破的僵局吗?
他还亲手杀了几十号人!
他还晓得以其人之身患其人之道,炸了那些当“孙子”的!
一环扣一环的,这心思缜密程度,放眼四大家族,不,放眼京都军区大院,放眼整个华国,十年了,还有谁能做到!
特勤三队的保镖们等医生们全部脱鞋进到太子爷房间。
立刻轻手轻脚帮太子爷把羞耻的房门捎上。
小朋友年纪小,自尊心强,不敢喊疼,还是老管家自己发现娃娃受伤了叫的医生。
小朋友现在疼得厉害,觉得丢脸,他们理解,都理解!
转头——
东殿院外的影壁上冒出几颗好奇的脑袋。
是原先在东殿附近执勤,现在被尹伯下放到内院其他地方打杂的扑克脸保镖们。
扑克脸甲:“嘘嘘。”
特勤三队的队长白钥走过去。
扑克脸乙:“太子爷咋了?”
白钥单手叉腰,佯装不配合传递“秘密情报”: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能在这聚集不知道?”
“太子爷受伤不好意思说出来,我看你们哪个敢大嘴巴的。”
“待会家主回来,一人赏两个大嘴巴子!”
白钥将好奇脑袋们都赶走,转身隐藏功与名。
太子爷房间里。
委屈小羊将大白枕头盖到脸上。
枕头下的卷翘长睫毛扑腾扑腾眨着。
尹伯是不是不生气了?
她要不挪开枕头看看尹伯表情?
不行不行,如果她挪开枕头,在这么多人面前可怜装不下去,那岂不是白白浪费掉受伤这个由头?
虽然她确实挺委屈也挺可怜的,但如果今晚这事,混账老哥和喻老六和自己通过气,她说不定也会100%配合。
嗐!
抱紧了枕头。
张医师以为太子爷是伤口被消毒水辣疼了,立刻放轻缓了手上的动作,小声安慰道:
“好险伤口不大,消毒完再贴上防疤痕增生的药贴,伤口就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