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他竟敢叫我女儿！
姜云汐小脸涨红，胸脯气得上下起伏，差点没一剑刺过去。
虽说，这本小说是夏离创造的，连带她自己同样如此，认真说起来，喊一声“父亲”确实不为过。
但……这怎么可能嘛？！
佩剑铮铮作响，发出一段愤懑剑鸣，似乎想与夏离好好争辩。
夏离如梦惊醒，瞧着恼羞成怒的姜云汐，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于是乎，为了避免接下来，让人悲叹的父女相残的场景，他连忙将称呼改掉。
“姜天师…”
“不要叫我天师！”
“那…暗夜大天尊？”
夏离小声地试探性询问。
“……”
这个中二度爆表的称号，唤起了姜云汐不堪回首的往事。
明明没跟任何人提及，但偏偏这个男人，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
在别人面前，她或许可以保持高冷，用淡定从容不迫的语气，将对方轻松拿捏把玩。
可唯独在夏离这里，姜云汐到处碰壁吃瘪，竟产生一种照镜子的错觉，好像对面压根不是人，而是一面看透人心的真实镜子。
“…也不要叫。”姜云汐故作高冷道。
一时间，出租房陷入宁静。
夏离抬起脑袋，欲言又止，最终微笑说道：“那叫云汐吧。”
姜云汐张了张嘴，看着那期待与真诚的眼神，心底一阵不自然。
“随便你！”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就坐在电脑旁边。
顺手将键盘扯了过来，葱白十指如残影跳动，一段文字逐渐浮现。
显而易见，她要谋朝篡位，自己翻身做主。
夏离就在一旁好奇观看，似乎想瞧瞧，主角要写什么故事。
「预兆是毁灭亦是新生，在这场末日余晖之下，所有邪祟被磨灭干净，至此，世界再次迎来，翘首以待的长久和平。」
“我觉得有很大概率不能实现。”
姜云汐停止动作，斜眼注视着他。
“任何东西都要讲逻辑，包括写书也一样，主线发展与人物表现，都会有规律可寻。”
“你这莫名其妙，就把邪祟全部消灭，好像是强行插入了一段，内容逻辑上显得很突兀…”
“简单点说，与书中设定不符，逻辑不能自洽。”
一提起写书，夏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侃侃而谈起来。
“那你的意思就是，邪祟永远不可能被消灭了？”
姜云汐俏脸一沉。
伴随山海关重新打开，当初放逐的妖魔鬼怪，悄无声息溜入人间。
尤其近几年，道盟死伤惨重，连预备人员都开始上阵。
这是一场人类与妖魔的较量，如果不能把它们清除干净，那么所带来的后果无法估量。
“…当然不是，邪祟入侵肯定会落败，但需要一个过程。”
夏离被盯着浑身不自在。
“毕竟，全篇就是以斩妖除魔为主线，如果邪祟都死光，进度差不多也到大结局了。”
“而我这本书，显然还有很多坑没填，假设强行进行完结，或许就会和刚刚那样……”
姜云汐沉默以对，她亲身体验过，那是世界逐渐走向衰亡，无论对人类亦或者邪祟，都没有一点儿好处。
她不再说话，夜幕下的城市，宛如永不凋零的星辰，不远处的广场上，还能看见人群的欢呼雀跃。
烟花于夜空绽放，璀璨夺目的刹那间，盛开了最美的斑斓颜色，然后像英雄般没入无际黑暗。
玻璃窗倒映出，姜云汐略微迷茫脸色。
他们奋力与妖魔对战，前扑后继的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像场话剧，满足这里的人精神需求，还是说大家渴望自己本身，成为话剧中的英雄人物？
这个问题很深奥，让姜云汐不想再思考下去。
“当你摆脱虚幻，从里面挣脱出来时，代表一切都已经活了，将不再只是冰冷文字，而是一个充满希望、活力的真实世界。”
“那个世界或许不美好，每日都在残忍厮杀，你们会疼痛、会难受，但也恰恰证明，你们是活的！”
夏离沉声地说。
小说是虚构的，但眼前的姜云汐，却那么无比真实！
后者愣愣听着，过了半晌，才冷哼仰起下颌：“不愧是写小说的，真是能编一套又一套，既然是真实存在，为什么你还能操控？”
“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既然我能站在这里，就表明有自主权，并非全部受你影响。”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你能亲口说出来，没想象中那样笨嘛，如果创世神是个呆子，那我们可真太不幸了……”
姜云汐语速极快，捶手肯定，小脸严肃与认真。
“……”
一瞬间，气氛破坏荡然无存，夏离有点后悔，把姜云汐的性格，写得太傲娇了。
正当姜云汐还想说点什么，动作却微微一顿，身形如虚化透明。
“竟然还有时间限制！”
她气恼抱怨几句，便消失不见，空中弥留着最后的声音。
“总而言之，不能给我太监了，如果你敢随便乱来，我就把你变成真正的死太监！”
尾音拖的笔长，出租房只剩下夏离一人。
他看着老旧的墙壁，心情莫名的舒畅，如果只是一场梦，他愿意继续温存下去。
小说里的姜云汐，竟然活了，还骂自己是个死太监，这种感觉简直太奇妙了。
“她应该还会出来吧？”
夏离呢喃自语，充满期待。
……
与此同时，姜云汐缓缓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公园喷泉。
“我回来了吗？”
她捏了捏手心。
可还未等她好好感受，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后方猛然传来。
“大事不好了，姜天师！”
只见，一位老人脸色惊恐，急忙跑到姜云汐身前。
他额头冷汗直冒，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
“姜天师，你刚才有没有察觉到，有股骇人的毁灭预兆？”
“为此，我特意算了一卦，竟是下下签，此乃大凶之兆，似乎还来自上苍之地，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上苍之地通俗来讲，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现在居然出现问题，散发着欲要灭世的气息，几乎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放心，已经没有问题！”她莞尔一笑。
话音落地，老人急忙感受，惊疑发现确实没了之前，那股令人心惊胆战的惊悚感。
“这…是怎么回事？”
姜云汐抬起下巴，好似穿透重重云雾，咬牙切齿地说。
“因为天道是个王八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