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驰面带疑虑,但念及时间紧迫,也没有过多追问。
“其实这个案子如果不是我,说不定早就过去了。等会儿玄子玉倘若来救人,我出手抓他就行,缪俞你还是多休息吧,早上这么个来回,也累了吧。”
缪俞微微挑眉,随意问道:“你怎么还自己怪上自己了。”
她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许久得不到答案,抬头一看,刘驰本想坐下来,看到她看过来,受惊般的又站了起来,脑门上都冒了汗。
“你这是...心虚?”
缪俞就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他眼睛往人身上一扫,再小的心思都别想藏着。
刘驰连连摆手,还想挣扎,好像生怕被刨根问底似得,这一下就勾起了缪俞的兴趣,她坏笑着看着刘驰慢慢坐下,等到对方屁股都贴着凳子了,才冷不丁的出声。
“大哥,你有事瞒着我?看你躁的,不会是男女之事吧?”
刘驰吓的一个激灵又站了起来。看的缪俞哈哈大笑,她自认为自己猜测到了重点。
“大哥,上元节我不在,你不会真的撞了桃花吧。就算你没约会这案该破不了还是破不了。你今天也别陪我在这闷着了,好不容易来个瞎眼姑娘,别给人放走了。”
刘驰脸色由红转黑,语气带着点庆幸,又带着点遗憾。
“瞎说什么,公座怎么能如此随意。”
缪俞了然的垂眉继续研究手中的残叶,原来她大哥恋爱是害羞那种类型的,四妹当初刚和李谦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藏着掖着。
一回生,二回熟,她都明白。
刘驰正要说什么反驳,话到了舌头下面,外面传来争执声,一照磨跑进屋内。
“同知大人,那道士已经闯进了内卫的地牢。”
缪俞自信一笑,大步而出。
“好!按计划把人困在地牢里,今日就算是陛下来了,也给我想法子拦住个一时半刻。”
刘驰深喘息一口气,这才镇定下来,愤愤的看着缪俞的背影,最后作罢。
他有心跟着缪俞往地牢下去,谁知人还没走进,就被对方按住牢门,“咯吱”一声,门已经被锁上了。
“江秋!你把门打开!”
缪俞摆摆手中的钥匙,转身就朝牢门深处走去。
“大哥,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刘驰一惊,脑海中略过方才缪俞手中拿着的信。
“你是不是知道真相了!”
眼见着缪俞拐过个弯,她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冷漠无情,好像是个每把没有感情的轻吕刃,刘驰连忙隔着牢房跟这缪俞横着走。
“江秋!天大的事总要有人跟你一起扛,以前我有心无力,如今同为内卫,你就不能依靠依靠我!萧贤帮你,你就理所当然的接下,为什么轮到我,你却如此态度!”
缪俞鹰一般的眼神微微扫过来,在黑暗的牢笼里更加令人心动,她没有说话,单手覆肩,做了个安抚的动作,随后就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刘驰愤恨的一拍牢门。
“来人,把这个锁给我拆了。”
“同知大人,内卫的锁都是特制的,少有人能打开。强开也只要要半个时辰。”
“给我开!”
等到牢锁应声而落,刘驰疾步而进,飞奔而入,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知道缪俞这么多年在吃人的沙漠,手段或许比他这个专管审讯的内卫还要强上三分,但没想到才半个时辰,竟然就能结束。
他诧异的看着缪俞手拿着招供文书,又看着倒在一旁不知身死,但看起来身上没什么大伤的玄子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江秋,你做了什么?”
缪俞吹了吹写好的文书,一派轻松。
“按例问了些问题,容易的很。这文书我早就准备好了,画个押而已。接下来就拜托大哥上交刑部审核了。”
刘驰接过文书,上下看了几眼,并没有什么问题,点头应声。
“我知道了,这从刑部走各种流程最快都要一日,为防止意外,我亲自走一趟,等回头我再好好问你。”
待到刘驰离去,躺在地上的玄子玉才睁开眼,对着缪俞连连跪拜。
“谢大人相助。”
缪俞神色未变。
“玄子玉,我们不过是互惠,没什么好谢的,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日后但凡我有口吃的,这孩子便饿不死。今夜最为危险,你还是祈祷上天能安稳的度过。”
说完,缪俞卸下腰间的轻吕刃,仍在了玄子玉的面前。
“自家的孩子只有自己知道怎么疼爱,小道士我先带走了,我等着明日轻手把小道士还给你。”
玄子玉看着缪俞的眼睛,俯身磕头。
“出不去了,贫道来之前就想好了,本想着带着赤儿一起走,可老天垂怜,遇到了柳大人,赤儿,给柳大人磕了头,以后你便要给柳大人养老送终,知道么?”
赤儿跪的端正的磕了个头,玄子玉又,道:“喊干娘。”
赤儿有些怯生生喊了句。
缪俞看着玄子玉的右手,奇怪的想为什么对方不是个左撇子。
突然她心灵所至的拿出怀里的那角信纸,如被雷劈了般呆在原地,随后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旁边的石墙之上,血液瞬间而下,语气却依旧克制的冷静。
“这封信,是他写的吧。既如此,活不活的又有什么所谓,玄子玉,你是一心赴死啊。”
玄子玉直跪在原地,没有答话,缪俞抱起赤儿转身就走。
“这样也好,真是甚合我的心意啊。”
赤儿在她怀里像是感受到什么,突然大哭起来。
缪俞全程都冷着脸,当真担的上一句冷面无情。
......
缪俞带着用兜帽遮着的孩子躲在墙角,警告,道:“赤儿也算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哭,知道么?”
赤儿红彤彤的眼珠子肿成了鸡蛋,他看着缪俞的脸,憋着嘴正要哭,就被缪俞瞪了回去。
“倘若让人发现,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孩子哪里听得明白道理,见此,赤儿哭的更凶了。
本来还想苟到公座结束,趁乱混出宫去缪俞简直无可奈何,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发现。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马车的声响。
缪俞一愣,在紫极宫能坐马车的,会做马车的,除了恭亲王就是晋亲王。而晋亲王为人谨慎,如今暮鼓未响,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出宫。
他侧身看去,果然发现是萧贤的马车。
这小崽子还是这么的我行我素。
她抱起赤儿几步搭上马车,前面赶马的车夫吓得连忙停下。
萧贤拿着文书的手一顿,几乎没有停顿的喊了声:“继续走。”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萧贤的马车像是卡住般停顿了一秒,便又继续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