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磨枪。
为了坚持他做个人的原则,为了莫草儿他们,为了他的零食点心,为了不挨打,拼了!
程子安沐浴之后,破天荒摸到了书桌边,撸起衣袖摩拳擦掌,翻起了垒在一起,几乎从来没碰过的书卷。
除了算学之外,其他的功课能拉下的,基本上都拉下了,程子安已来不及补。
但程子安以前也算是经过了无数次考试之人,读书不会,猜题总会。
可惜现在的考试没有选择题,限制了他的发挥。
蒙童班如《三字经》等功课,全部都是背诵,无需解释释义。
这次考试仍然如此,要想考好,背得滚瓜烂熟即可。
那么多本书,程子安一读,睡意如影随形,哪能背得完。
程子安试图从试卷上摸出规律,每次考试时,试题的重合度。上次考到了哪里,琢磨出先生这次大致的出题方向。
看准方向,只背考试的范围,就容易多了。
程箴在东屋静静站了会,见西屋的灯一直亮着,不免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崔素娘见状上前跟着张望,眼里浮起了笑容,情不自禁压低声音道:“我以前就劝你,子安还小,等大些就会懂事,你总成日与他急眼。”
“是,娘子说得对。”程箴顺着崔素娘,好声好气地赔了不是,携着她去罗汉塌上坐下。
崔素娘倒了盏茶水轻抿一口,忧心地道:“这莫家......”
莫家的事崔素娘与程箴提过,他当时听了就觉着不可靠。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指手画脚。
去府城的时候,恰路过李椿的杂货铺,就顺便在旁边铺子打听了一二。
程箴道:“李椿虽是庶子,当年分家的时候,分了好些铺子田庄,被他败得只余下两间杂货铺。他好吃懒做惯了,水旱不忌,身子早被掏空。正妻生了两个女儿,被他气得不轻,管也管不着,待将两个女儿嫁人之后,干脆入了庙中带发修行。如今他后宅好几个姨娘,一个都没能生养,成天吵得鸡飞狗跳。眼下见上了年纪,急着要个儿子继承香火,不知听信了哪路骗子的话,到处寻摸八字相合的姑娘。”
崔素娘气道:“那李椿混账如此,莫草儿好生生的姑娘,落到他手中,竟是入了火坑。休说荣华富贵,这辈子都毁了。”
“李氏乃是商贾之家,没那般多的规矩。李椿与李棕快出五服,自家的亲兄弟分了家后,都各扫门前雪,遑说李棕他们。”
程箴微叹一声,“李椿那铺子,何时关张大吉都难说,莫柱子的前程,媒婆看莫三郎没见识,诓骗他罢了。莫三郎人老实忠厚,既然互为同乡,我无论如何都看不过去。先前就在考虑着,如何提点他几句。莫草儿着实可惜,莫柱子就是读不进去书,也要多学几个字。未曾想到,那混小子居然来缠着你央求,救莫草儿一命。”
“哼,他倒是好心。”程箴笑骂了句,“我端看他这次,能考出什么名堂。”
崔素娘听罢,嗔怪地道:“原来你早在此等着,只待子安自投罗网呢!”
程箴笑起来,吃了两口茶,崔素娘先去歇息,他留下继续苦读。
过了一阵,程箴放下书卷,准备磨墨写文。
程子安以前淘气,红泥砚台被他打碎了一角。程箴看着缺失的地方,不禁失笑摇头,起身走出书房,看到西屋还亮着灯,胸口止不住地激荡。
没曾想到,他能有看到程子安熬夜苦读的一日!
西屋的灯盏摇曳,安宁静谧。
程子安右手的毛笔杵在纸上,留下一大团漆黑。他则侧脸倒在书本上,微微张圆嘴,睡得香甜无比。
程箴:“......”
程子安一夜好眠,精神奕奕起了床,捧卷苦读。
考试在即,程箴大慈大悲允他不用出去割草劳作,他便让庆川告知了莫柱子,免得他空等。
程箴做事程子安放心,将莫家的事,全权交由他处理。
无论考试结果如何,程子安都要先表示出态度,下学后就钻进西屋,刻苦学习。
到时候考不进前十名,程箴棍子落在屁股上时,能求个轻一点。
程子安一反常态认真学习,下课时不再同辛寄年一起去疯玩,几次之后,他就不乐意了。
又到了下课,周先生夹着书本离开了课室,程子安自巍然不动。
辛寄年转身,张开手扑上前,肥硕的身躯,牢牢覆盖住了案桌叫嚷:“程子安,一起出去玩!”
程子安盯着眼皮底下的金光闪闪,心思微动,眼里跟着冒星星。
来钱了!
程子安去掀辛寄年,“起来,别耽误我上进。”
辛寄年撑着起身,咯咯笑道:“程子安,你少糊弄人。明日就考试了,你去拜菩萨,求菩萨保佑还来得容易些。”
“你不懂,我已今非昔比,定要一雪前耻!”程子安面不改色,替自己脸上贴金。
砚台里的墨汁泼了出来,辛寄年衣襟前也染了一块,他只垂头看了眼,满不在乎抬手随便拭了下。
程子安用布巾擦拭案桌,手上黑了块,伸手一并朝辛寄年身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