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婶儿。”肖喻继续拍。
老妇人又咳又喘,干瘦的身子像老旧的破风箱一样,哪哪儿都漏风,哪哪都不通风,忽然她全身失力,晕了过去。
“婶儿!”肖喻喊。
“奶奶!奶奶!”蛋子呜呜地哭起来:“奶奶。”
明河也难过地道:“小舅舅怎么办啊?”
这!
这……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肖喻把老妇人扶到架子车上:“明河,蛋子,你们扶着她。”
明河答应。
蛋子呜呜地哭。
“小娃娃,你别哭了。”明河道。
蛋子哭声一止,小嘴扁着,眼泪汪汪地看着明河:“小哥哥,你好凶。”
明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走。”不知道老妇人怎么样了,肖喻推的很快。
明河小跑着追着。
肖喻惊觉蛋子没有跟上前,回头就看见蛋子也在跑着,可是他太瘦太小太弱了,跑两步,“啪叽”摔倒了,他一一边哭喊着奶奶一边站了起来,然后继续朝这边跑。
真是!
真是!
肖喻停下车,跑回去,一把将蛋子抱起来,放到架子车上,道:“明河,他走不动,我们两个走着。”
“嗯。”明河点头。
舅甥二人火急火燎地来到青石镇医馆。
大夫好一番诊治,不停地摇着头。
“大夫,怎么样?”肖喻急急地问。
大夫道:“老人家脉搏微弱,心肺衰竭,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老夫也没无力回天,你们还是拉回去,准备后事吧。”
看着老妇人又瘦又咳的样子,肖喻只以为她是饿和病,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大夫,怎么会这样?”
“她年事已高,又病太久,能够撑到今时今日,已经是奇迹了。”大夫叹息一声。
“咳咳咳。”老妇人又咳醒了。
肖喻闻言看向老妇人,心里又胀又酸:“婶儿,你……”
“我早知道我时日无多了。”老妇人声音微弱又嘶哑道。
肖喻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肖喻问:“什么事儿。”
老妇人看一眼旁边的蛋子,重新看向肖喻:“肖小郎君,我想求你照顾蛋子。”
“这……”
“我知道,我是强人所难,可是我没有办法了,你就当养一头羊,养一只猫,给他一口饭吃,让他活着,让他活着就行。”老妇人急切地恳求着。
“我……”
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慎重地塞到肖喻手中,而后枯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攥着肖喻的手:“这是他娘亲临终留给他的,不能丢了,千万不能丢了,求你给他一口饭吃,让他活着,上天会记住你的付出,也会加倍回报你,求你……”话未说完,双手从肖喻手中的滑落。
肖喻清楚地看到老妇人睁着的眼睛,慢慢失去了聚焦,却还是带着请求,他声音发颤地唤:“婶儿,婶儿。”
大夫道:“她走了。”
“去哪儿啦?”蛋子突然接一句话,声音奶乎乎的。
肖喻忽然感觉到心疼。
蛋子挤到老妇人跟前喊:“奶奶,奶奶。”
老妇人永远不会给予反应了。
蛋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害怕又着急地喊:“奶奶,奶奶,你说话啊,奶奶,奶奶。”得不到回应,他越来越害怕,哭喊声也越来越大。
肖喻蹲下身,搂着蛋子,对着躺在架子车上的老妇人,终于郑重道:“好,婶儿,我答应你,只要我好好活着一日,蛋子就会好好活着的,我绝不会委屈他的。”
像是听到了肖喻的话似的,老妇人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随之滑落。
肖喻起身付了诊金,推出老妇人之后,他在镇上买一些下葬的物品,来到锦秀附近的山脚下,将老妇人埋葬,以蛋子的口吻,简简单单刻了“祖母花氏之墓”的木头碑文。
花这个姓,还是询问了蛋子半晌,才知道的。
一切就绪之后,肖喻将明河和蛋子一起抱到架子车上,然后推着回了锦秀村,这时候已经傍晚,三个人连午饭都没有吃。
肖喻担心孩子饿坏了,赶紧煮一份青菜鸡蛋面片,装三碗放到案板上,凉了一会儿,道:“不热了,吃吧。”
明河围坐到案板前,拿起勺子就吃。
肖喻扶蛋子坐到跟前道:“会自己吃吗?”
蛋子点头。
“那就吃吧。”
“呼啦”一声,一阵大风吹来,吹落绳子上的纱布。
“刮大风了,布都要刮跑了。”明河赶紧起来跑出去捡。
肖喻跟着起身,将院子里的其他东西收拾一下。
舅甥二人忙好,回到厨屋,蛋子却不见了。
“蛋子去哪儿了?”明河问。
肖喻赶紧跑出去院子。
明河追出去。
一转弯,看到小小的蛋子捧着一碗青菜鸡蛋面片,晃晃悠悠地向山脚下走去。
“蛋子,你去哪儿?!”明河喊。
蛋子一边走,一边回头道:“我奶奶饿了,我、我给、我奶奶送面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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