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果拿铁端上桌,热气袅袅散了半天,没人端起来喝一口。
“对不起,学姐,对不起……”虞可岚哭到哽咽,手心攥着的纸巾几乎湿透,“我知道你现在会怎么想我,但我之前真的没什么坏心,只是太羡慕你得到的一切,有些鬼迷心窍,就一下子走偏了。”
“我也不想这样,今早辅导员说要通知我家长,学校下午就要发正式处分通告,我……我好不容易才考来这里,拼成绩拼不过同系的天才,想到毕业又是一片茫然,根本不可能比得过那些出身权贵的富二代。”
“今年我好不容易攒了一些实习经历,也很努力地刷了专业课成绩,本来终于能看见一点点希望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通报处分,我真的不知道,毕了业还能不能在京市留下来……”
“学姐我求求你,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了,你理解理解我的难处,帮帮我吧!”
江乔听到这里扯了一下嘴角,声音很轻,“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小圆桌,相对而坐。
比起近乎崩溃的虞可岚,江乔看着她,眼神格外平静。
在公众场合失态痛哭这种事,如果有人回应,也许会显得楚楚可怜。
但她对面坐着的江乔,视线里只有平淡。
平淡到有些残酷,衬得她狼狈不堪,宛如哗众取宠的小丑。
虞可岚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瞬,就好像被捏住了声带,死命地瘪住嘴,把溢到喉间的下一声哽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也是,”她攥紧了手里湿透的纸巾,胸腔起伏,“你怎么可能会理解我呢。”
“哪怕我们从小就在同一幢筒子楼里长大,你也永远都不可能,会理解我的处境。”
江乔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种字眼,她微微蹙起眉。
她分明记得,即便是在迎新会上加微信那次,两人谈话间,最多是互相问了问老家在苏城的哪个城区,并没有说过具体位置。
可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在同一幢楼里长大……
那大概率,连幼儿园小学和中学都是上的同一所,她们怎么会从来都没见过?
“第一次听说吗,从来没在楼里见过我这个人?”虞可岚眼眶通红,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扭曲。
“因为家里只租得起最便宜的改建阁楼,我妈说不会有人瞧得起我们,怕我上下学被人欺负,每天都会嘱咐我,遇见楼里的孩子尽量躲开些。”
“阁楼顶棚到处都是裂缝,家里连衣橱都潮湿得渗水,我每天上学穿的衣服都有霉味,好像怎么晾也晾不干。”虞可岚说。
“我几乎每天都会看见你,学姐。”
“我知道你们家住一楼,从左往右第二家带院子,我见过你从那扇门里出来,很多很多次。”
“那天好像是小学的文艺汇演,你穿了条白裙子,崭新发亮的小皮鞋,连头发都编得精致极了。”
“我和你迎头打了个照面,自卑到恨不得拔腿就跑,可我安慰自己,你家住一楼采光差,应该会比我家更潮湿,衣服上的味道估计也会和我差不多。”
“我鼓起勇气从你身边挤上楼梯,结果呢,你身上只有香喷喷的洗衣粉味道,裙子背后也平平展展,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那时我觉得自己蠢透了,回到家一口饭都咽不下去,偷偷哭了一夜。”
“我妈说我和你长得有三分像,连你外婆出门买菜遇见我,也这样说过,”虞可岚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那凭什么,我过的是这种日子?”
江乔怔愣住,仅只一瞬。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童年在外人看来,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而她自己,竟然也会是旁人眼中的既得利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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