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鸡有饭有酒,不磕碜,老祖宗知道咱们不容易,肯定不会怪罪的。”江老太爷摆摆手,让大家散了:“都拾掇拾掇自己个儿,马上过年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自己个儿都没动,为啥呀,冷啊!
一只半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没遇到过这么冷的冬天,要不是穿得多捂得多,他都不爱出门,恨不得天天挨着火炉,可是在家烤火烤多了,鼻子干,容易流鼻血。
反正冷不得劲儿,暖也不得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老了,反正就是浑身不得劲儿!
“洗吧洗吧。”蒋素英一边解头发一边催促江筱米:“年初一到年初七都不能洗头,你能熬到那个时候?”
“我是服了!”江筱米把棉衣脱掉,她动作粗鲁,洗头容易弄湿衣服,她把棉衣一抛到晾衣架上,叉腰:“为啥洗个头都要提现出男尊女卑来?”
刚刚从杨老太那里等得知的晴天霹雳,只要是女的,不管是刚出生的小女婴,还是八旬老太,年初一到年初七都不能洗头,但是,男的除外。
古代女人们洗头本来就麻烦,女人们头发长,洗个头那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一两个小时,根本洗不干净,然而就算是这样,居然还要规定年初一到年初七不能洗头?
怎么,破财啊?
“事情本来就多,我不想在这种事情跟老太太起无谓的争执。”蒋素英一边说一边把洗发露搓出泡沫往打湿的头发上抹。
“你的头发又不出油,洗一次能保十天,我的呢,洗完第二天就油了,跟在现代一模一样,隔一天就得洗一下前面头发,春芽每次看我都眼睛都有点那样!”
“大小姐?您说什么?”春芽提着水从外面进来,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什么,哎哟,快来给我梳一下头发,打结了!”
长发及腰,春芽经常给她梳一些好看的发髻,那是相当的哇塞了,然而洗的时候就麻烦得要死,不洗又油得跟甄嬛刚上过的头油的头一样油。
江家村如今只发愁祭品怎么办,隔壁的贾家村已经哭嚎一片了,他们跪下大路边,手里拿着并不多的且有些湿的黄纸,一人拿了孤零零的一根香。
一个少年一边烧一边哭:“爹!娘!大哥二哥!我已经回到家里了,我没事,没有缺胳膊少腿,好着呢!我们家也还在,就是有一间屋子塌了,但我就一个人,够住,你们收到我给你们烧的钱没有?钱不多,这还是中秋节的时候你们买了没用完了呢!本来是烧给祖宗的,没想到……呜呜呜——我挺好的,别挂念,我会还好活下去的,连带着你们那一份。”
有黄纸香火祭奠已经是体面的了,很多人家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只能想一次抹一次眼泪,病死的还有一具尸首,被洪水冲走都那才是真的尸骨无存,生死未知,明知道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有想着有个万一呢!
万一还活着呢!
然而这个“万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还在罗水县内,活着的可能性还会大一点点,因为家家户户还有点存粮,施舍一两口活命的粮食的可能性大一些,但如果是其他地方,哪怕是隔壁的春州县,都是肯定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