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瞳孔蓦地放大:“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天,我也在这里。”
苏洛惊讶地看着,陆北枭也回以她眼神,在这人来人往的餐厅里,过往的回忆如惊涛骇浪毫不留情地扑面而来。
那时候苏洛刚带着苏乐从苏家搬出来不久,房租和学费两座大山都压在她身上,她提前参加了a大的自主招生考试,提前录取之后便不再去学校,而是为了她和苏乐的生活四处奔波。
所以在知道别人都是旅游发泄的高三暑假,苏洛找了几个兼职,最后选择了这一家时薪最高的高级餐厅。
大概因为是高端餐厅的缘故,平时的工作并不繁忙,除了服务好客人,其他的时间只需要站在一旁,等待客人的召唤。
空闲的时候,苏洛抬头看着餐厅在高耸的陆氏大楼,苏洛心想,如果以后自己也能去这种企业工作,应该就不用担心自己和苏乐的生活费了吧?
遐想并没有持续太久,突然有客人推门进来,这会儿正是下午三四点钟,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一般都没有什么客人,同事趴在空闲的桌子上睡觉,听见推门铃的声音,直接闭着眼睛吩咐新来的苏洛:“你去,这个点儿吃什么饭啊,简直有病!”
苏洛没说什么,拿着菜单走了过去,微微弯腰靠近男人,柔声询问:“您好,需要来点什么呢?”
彼时的陆北枭刚进入陆氏集团,开始学习公司的各项事宜,而陆枭建筑就是陆父拿给陆北枭练手的分公司。
他连着加了好几天的办公室,有一天晚上累得直接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着了,就那么吹了一两个小时的空调,大概是吹感冒了,这两天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头也不抬,指了指菜单上的一个套餐:“给我来一份这个就行,不要葱,不要香菜,也不要大蒜。”陆北枭轻轻咳了两声,又道:“还有,麻烦帮我倒一杯温水。”
苏洛低头在菜单上写上他的忌口,将需求交给厨房那边,然后倒了一杯热水送过去。
陆北枭低着头,从包里掏出几瓶药,他早上已经吃过头疼的药,可是整个人还是不舒服,所以这会儿准备再吃一点其他的药,把这一天熬过去再说。
苏洛扫了一眼那琳琅满目的药罐子,猜想他应该是在附近上班的上班族,感叹又心酸。
出餐的时候,同事的瞌睡也睡醒了,她抬头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坐在窗边的陆北枭时,眼里的睡意立马消散了。
她一把抓住苏洛的手臂:“他点了什么?”
苏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看了一眼点菜单,老老实实的回复:“a套餐,还有一杯温水,水已经送过去了。”
“那餐我给他送过去吧。”
苏洛有些犹豫,她总觉得在顾客用餐的时候打扰不好:“可是……”
同事以为她是舍不得,阴阳怪气道:“你长这么漂亮,不缺人追,马上又要去上大学啦,你就体谅体谅姐姐我,再不找个好人嫁了只能一辈子当服务员喽。”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不得不说能出入这个餐厅的,似乎经济实力都不错,苏洛背餐厅菜单的时候就一度咋舌,这里一道菜都够她和苏乐好几天的生活费了。
至于脸……很好看吗?她一门心思盯着菜单,害怕记错客人的要求,根本没有看到那位客人的脸。
而且,她也并不在意。
大概是每天盯着自己的脸还有弟弟的脸,外貌这种东西对于苏洛而言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所以她并不会刻意去看别人的脸。
苏洛没说话,同事就当她是默认了。
同事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这才端着餐点摇曳生姿地朝着陆北枭走了过去。
送完了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留在那里,想和陆北枭攀谈几句,可陆北枭一直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吃饭的动作,同事大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可陆北枭就像是被打掉了承重墙的大厦,整个人轰然倒地。
同事吓得尖叫了起来:“苏洛!你快来!他可是你的客人,出了问题就找你啊!”
苏洛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同事尖叫着跑来,苏洛叫住她,命令的口吻:“打120,让他们派最近的救护车过来!”
苏洛的沉着似乎也感染了同事,她颤抖着手,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苏洛则回过头,解开了陆北枭衬衫的上面几颗扣子,想让他呼吸顺畅一点,察觉到他没有呼吸了,苏洛听了听他的心跳,回忆着体育老师讲过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的步骤,把能做的都给陆北枭来了一遍。
当时的苏洛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镇定,给陆北枭做人工呼吸都做了两秒钟的心理准备,但是对人命的紧张还是战胜了少女的羞涩。
苏洛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来命运的丝线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交织过了,她喃喃摇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苏洛就这么坚持到救护车赶来,医生接替了她的工作,不过她完全不记得这个人居然是陆北枭,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客人晕倒了,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救他的命,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关注客人的脸。
后来听经理说,客人抢救及时,已经清醒,没有什么大问题,苏洛为此还高兴了一整天,觉得自己救了一条人命。
多年过去,那些记忆早已经淡忘,可此刻,在陆北枭的讲述之下,苏洛又觉得一切都历历在目。
陆北枭轻轻握住她的手:“我记得就好。”
时隔多年,陆北枭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夏天的那一幕,他还记得每个细节,她向他靠近时胸口的心悸和眩晕,甚至连苏洛身上那股夹杂着阳光的花香味,他都没忘。
那天,她低头去听自己的心跳,她的耳朵有些发凉,和胸膛接触时,他的身体都禁不住一颤,她的头发因为紧张和急促而变得慌乱,陆北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就这么一眼,她的脸、声音还有气味,仿佛都烙印在了陆北枭的心底。
陆北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病床边是齐刷刷的几张脸,陆北枭揉了揉太阳穴:“我这是怎么了?”
宁佑这会儿已经在圣心见习,穿着白大褂一脸无奈地看着陆北枭:“你作为医学生的朋友,居然还乱吃药,以后出门不要提我名字,我太丢人了。”
看来自己是真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