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殷洛的脸颊滚滚而落,瘦削的下巴尽显倨傲,冷玉般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我殷洛再差,也不需要施舍来的爱……”殷洛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江念虽没有明说,但自从他开口,让殷洛消除我的记忆,便是在默许殷洛可以接近我。
“混蛋……”我冲着拍打的海浪低吼着,江念这个王八蛋,居然把自己的妻儿拱手让给别人……
原本还抱着希望,想要复活他的心,在雨水的冲刷中一点一点冷透。
我梗着脖子,迎面直视着这片雨,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笑话:“原来你这般看不起我……既然你已经不要我了,那我强行把你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亲手推开了我,把我“托付”给殷洛,自己去做这片海域的大英雄,去做千万亡灵的救世主,好,很好……
我在雨里哭着笑,笑着哭,直到筋疲力尽,跌坐在甲板上。
“江念,如果这真是你的夙愿,那我成全你……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妻儿!”
我露出一个残忍却绝望的笑,凝视着这片天、这片海,直到浑身都透心凉,我朝他们开口:“返航……我安然,此生不会再踏入南海!”
我用永生不见的方式,报复着江念,这是他抛妻弃子的代价,是他应得的报应……
天上的雨唰的一声密集地落下,砸在我冷僵的身上。
返航的十几天,我们走到哪儿,这片雨云就跟到哪儿,一直到上岸,红雨都未曾停歇,一直盘旋在离沙滩数十米的距离。
踏上坚实土地的那一刻,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后背凉凉的,透着一股麻意,我知道那云里双眼睛在看着我,但我不会回头,说好了永不相见,我安然决不食言!
我走得决然,面上波澜不惊,只不过,藏在衣袖下的那双手,早已经掐得血肉模糊。
其实……我不怪他逞英雄,我真正介意的,是他将我们母子俩丢下,塞到殷洛的怀抱里。
凭什么他要替我安排好一切?
我安然没有男人,难道就活不下去吗?
还是说……我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不重要,只不过是个用着合意的玩物,不想要了就随手送人。
我含着眼泪坐车出租车,耳边满是人们的惊呼:“血雨,你们快看,海边下起了血雨。”
等殷洛和黄家父子上车,我神情冷漠地对司机说:“师傅开车,去机场……”
回到江城后,我过上了曾经无比期待的生活,每天上学,放学,泡图书馆,生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只不过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只是夜深人静时,枕头和被子总是会打湿,我曾无数次地梦到江念,梦到我们的过往,梦到我们恩爱拥吻的日日夜夜,梦到他给我戴上龙髓戒指,梦到他说……我们结婚吧!
每次睁开眼,枕边都空荡荡的,心痛到几乎窒息……
明明我很努力地想忘记,却又越发清晰地记得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为什么……
我睁着眼,看着凌晨三点、四点、五点的天花板,用力地想抓住那恍然间出现的残影,却什么都抓不住。
我彻底陷入了那无尽的悲伤中,永远都不会再好起来……
殷洛每天都会来寝室门口接我,陪着我上学放学,除了我,没人能看到他,我一开始赶过他走,但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但也没有打扰到我,渐渐地,我也懒得理会了。
这天上完课,我正在收拾书本,殷洛突然开口了:“黑将军我已经放出,这段时间冥界和揽月教主重新整顿,我收到消息,你的仙家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我打开包包的手指一顿,冥界……揽月教主……这些事仿佛离我很遥远了。
听到周宜安他们会被放出来,我麻木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好,我知道了。”我将书放进了背包里,跟张亚楠约好一起去图书馆,刚起身,我突然闻到周围韭菜包子的味道,一股没来由的恶习从胃部冲到了喉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