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营地之中大多数人都已经坐下休息,只有巡逻的禁军在营地的周围走动。
傅青鱼靠坐在一棵树下,一手捏着一块饼,一手握着水壶看着营地。
云飞凡拿了烤鱼走上前,在傅青鱼的身边坐下,“下午捉上来的鱼。”
“谢了。”傅青鱼接了烤鱼道谢,“飞凡,你跟承运和朗月说一声,让他们今晚警惕一些。”
云飞凡伸腿的动作一顿,“今夜会有夜袭?”
“永朝两州的官员对灾情隐瞒不报,必然会害怕钦差来查。我们明日就要入朝州城了,今夜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云飞凡严肃起来,“我去提醒承运和朗月。”
傅青鱼点头。
云飞凡起身快步走向在篝火旁烤鱼的霍承运和胡三郎,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两人都惊的站了起来,同时转头看向傅青鱼这边。
傅青鱼无声的叹口气。
不管霍承运和胡三郎还是云飞凡,到底都是在中都的富贵窝里养大的人,即便他们比寻常人懂得多一些东西,在迎来送往之上游刃有余,但真正遇到突发的危险情况依旧毫无经验。
傅青鱼走上前,对上三人看过来的目光道:“你们也不必过于紧张,未必会有意外。”
“二姐姐,六哥和承运都会功夫,而且还都不错,但我不行啊。”胡三郎最紧张,“我只会一点三脚猫的唬人功夫,真遇上歹人瞬间就会露馅。”
“朗月,你放心,要是当真有危险,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保护你。”霍承运很有义气。
云飞凡相对冷静,“阿鱼,谢三哥应该已经有所准备了吧?”抛开私人情感不说,云飞凡对谢珩的能力是十分佩服的。
“大人也是做这般的猜测。你们不用紧张,告诉你们只是让你多些准备警惕一些而已。”
傅青鱼看他们还是难以平静,索性就在篝火旁陪他们一起坐着。
夜渐渐深了,不值夜的禁军已经或靠着树干,或靠着石头,或直接蜷缩在篝火旁抱着佩刀睡着了。
两个营帐中的烛火也逐渐熄灭,整个营地之中除了巡逻的禁军外大家都陷入了夜晚沉静之中。
傅青鱼看了一圈营地,在一个篝火旁看到了喝醉后睡得四仰八叉的盛奉。
“阿鱼,已经过了子时,今晚应该没有夜袭了吧?”云飞凡强撑着睡意没睡过去,倒是原本十分紧张的霍承运和胡三郎这会儿靠在一旁的石头上早已经睡的香甜。
“天色将明之时才是一个人意志力和警惕性最薄弱的时候。”傅青鱼的手自始至终都放在短剑之上,“你先睡会儿,我盯着就行。”
“困是真的困,但睡不着。”云飞凡摇头。
傅青鱼转头看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点兴奋?”
“是。”云飞凡笑了一下,“你看我手心。”
云飞凡摊开手掌心放到傅青鱼面前,他白净的掌心之中因为长时间的握着剑柄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而且还印下了剑柄之上的一圈刻文。
可见云飞凡握着剑柄的时候有多用力。
傅青鱼噗嗤笑出声,“你这般……”
傅青鱼突然收住了声音转头看向营地之外的黑暗,眸色冷凝的按住短剑剑柄缓缓抽出短剑。
云飞凡也同样回手按住剑柄,轻声道:“来了。”
“嗯。”傅青鱼缓缓起身,“叫醒承运和朗月。”
“你呢?”
“我去大人的帐篷。”傅青鱼握着短剑猫着腰快步走去谢珩的帐篷,撩开帐篷帘子冲进去。
“大人,唔!”
帐篷之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傅青鱼刚低低的喊了谢珩一声就被捂住了嘴巴。
“你怎么过来了?”谢珩松开傅青鱼,“我不是让你趁乱离开吗?”
“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都还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直接走掉。”傅青鱼转身面对谢珩,“怎么连晨夕都没在帐篷外?若是有贼人提前潜入营地摸进你的帐篷,后果不堪设想,你不要命了?”
“我猜到你听见动静必然会来。”谢珩拉过傅青鱼的手,“晨风他们会先解决掉一部分夜袭之人后再故意放一些人进来,届时你便趁乱离开。”
“晨风他们都在外围,谁来保护你?”傅青鱼还是不放心。
“盛奉若不是参与者之一,他就不敢让我出事……”
“不行。”谢珩的话还没说完傅青鱼就直接打断了,“我不敢赌。”
谢珩的话音顿了一下,忽而又笑了,“阿鱼。”
“嗯?”傅青鱼警惕着营地之中的动静,并未注意到谢珩的变化。
谢珩上前一步在黑暗中抱住傅青鱼,“你趁乱离开,在暗中查灾情。皇上虽将你立成了明面上的靶子,让你的处境十分危险,但这也是你的机会。此次赈灾的功劳若是拿下,我去户部,大理寺少卿之职我会想办法让你接任。”
“我明白,但是……”傅青鱼依然不同意谢珩这样以身犯险。
“阿鱼,我们需要一个长远的未来。”谢珩挽起傅青鱼的耳发别到她的耳后,“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哪怕有一丝风险我也不敢赌。”傅青鱼以前在交战地与狼塞骑兵多少次生里死里交手也从未胆怯犹豫半分,但遇到谢珩之事她就不敢大意了。
“不是赌。”谢珩长长的叹息一声,低头在黑暗中找到傅青鱼的唇轻轻的亲了一下,“我与师父早已经联系好了,最迟寅时六刻,师父便会带着亲兵赶到此处。”
傅青鱼惊讶,“你跟师父有联系?”
“是啊。”谢珩低低一笑,“你也在营地之中,我哪里敢当真把希望完全赌在盛奉身上。如此你可放心了?”
傅青鱼有点不高兴了,抬手在谢珩的腰上掐了一把,“你若是早跟我说师父会来,我哪里还会担心。”
谢珩握住傅青鱼的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阿鱼,你为我担心我是真的很欢喜。”
傅青鱼无奈,以前谢珩也并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想来还是她先前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在谢珩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就算他们如今早已经将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有些伤伤在了那里就永远都在那里。
话语是利器,有时造成的伤口真的比刀剑更难痊愈。
傅青鱼这么想着又内疚起来,不由的抬手环住谢珩的腰背,低声道:“我有一只海东青,它叫小白,到时我会用它与你联系。”
“嗯。”谢珩低低应声,偏头在傅青鱼的耳廓上亲了亲才放开她,“去吧。”
“这个你戴上。”傅青鱼取下袖箭仔细绑到谢珩的手臂上,“两个袖箭里面分别有三支箭,这里是开关,若是有人想伤你,你便用这个。”
“好。”谢珩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