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范还是不生气,一副好脾气的笑,“屠大人稍安勿躁,这可是大功劳啊,屠大人应该高兴才对。”
“谁不知道林家……”屠川说着突然收了声,云正信冷冷的扫了屠川一眼,带着云家一派的大臣走了,屠川面色一变赶忙追了上去。
“云相,云相!”
杜宏博看向傅青鱼,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也领着寒门一派的大臣走了。
傅青鱼被这点头点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转头看谢珩。
谢珩轻声道:“出宫再说。”
傅青鱼点头。
谢德海走到姜范身边,对他拱拱手,“姜大人,还得是你啊。”
姜范揣着明白装糊涂,“谢太傅此言何意啊?”
谢德海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等姜大人告老还乡之后,这朝堂之上要少很多乐趣了。”
“谢太傅真是妙赞了。”姜范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太傅请。”
“姜大人一起走啊。”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一起离开,身后还跟着几个其他的官员。
谢珩和傅青鱼规规矩矩的走在最后。
出了宫,谢德海去内阁与他们分开走,其他官员客气的打过招呼后也都各自回变差的衙署。
等旁人都走完了,姜范才冲傅青鱼招手。
傅青鱼上前,“姜大人有何吩咐?”
“辛辛苦苦查案,不仅没有功劳最后还被他人质疑,心中可有怨气?”姜范询问。
“下官不敢。”傅青鱼低垂着眉眼,面上看着平静温顺,也看不出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
姜范一笑,“你心中有怨气也无妨,只是现在这个案子与林家被屠并案,你能不沾手尽量不要沾手。”
傅青鱼听着,没有反驳。
姜范很满意傅青鱼这般沉得住气的反应,不由的又多提点了她两句,“此案如今的性质已经变了,案件的真相已经变得远没有其他的事情重要。不过有一点你可以安心,该是你的功劳最终还会是你的功劳。没有一口吃成的大胖子,切勿心急。”
“是。”傅青鱼叠手行礼,“多谢姜大人提点。”
姜范笑笑,转而看向谢珩,“崇安,本官还有事,你也回大理寺便顺路捎带一下青鱼吧。”
谢珩颔首,“是。”
姜范这才上了他自己的马车离开。
目送姜范的马车离开,傅青鱼和谢珩才上了马车最后一个离开宫门。
上了马车,谢珩便道:“今日皇上发怒是一早便安排好的。”
“看出来了。”傅青鱼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开元帝发怒,顺势将赈灾和查林家一案两件事分配下来,傅青鱼便明白过来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的。
任修之是皇上的人,不管傅青鱼今日拿出多少不可辩驳的证据证明洪正就是被林博明父子所杀,任修之都会站出来反驳。
看似替林博明父子说话,实则不过是由洪正一案扯上林家被屠一案,再由林家昨日唱的那出狸猫换太子,最后将矛头指向太后罢了。
说到底,最后又变成了皇上与太后和云家之间的博弈。
至于洪正的性命以及林家一百六十三条性命,在皇权与世权的博弈之中早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傅青鱼突然想到,蒙北王府与被杀的洪正和被屠的林家是不是毫无区别。
谢珩看到傅青鱼微蹙了眉头,便猜到她心中想到了什么,“碧栖宫一行已让太后和云家彻底明白皇上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他们扶持上位,任由他们摆布的帝王了。”
“皇上与太后和云家彻底撕破脸,太后暂时示弱,皇上必须趁此机会再赢一局,否则先前好不容易夺来的优势很快就会失去效用,最终还会被反噬。”
“皇上这般忌惮世家,难道又当真完全相信寒门一派的官员吗?”傅青鱼提出心中的疑惑。
“自然不会。”谢珩一笑,“皇上多疑,如今的朝堂之中,哪一派他都不信。”
傅青鱼皱眉,谢珩接着说:“皇上派我和叶景名一起北上查明灾情赈灾,不过是帝王的制衡之术罢了。我代表世家官员,叶景名代表寒门一派的官员。我们互相牵制,谁也别想痛快。只是如今世家权大,皇上想真正夺回皇权,暂时还需得依靠寒门一派的官员而已。”
“那我呢?”傅青鱼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开元帝说了让她同谢珩一并北上,并且让她监视谢珩的举动。
“迷障,以及吸引所有目光的靶子。”谢珩眼中划过一抹冷色,“不出意外今日放衙之前宫里便会传出你因查洪正一案有办假案之嫌需得暂时停职避嫌的旨意,而后便会有许多人从各种渠道知道你隐秘的同我一起北上查灾情之事。”
“不管是哪个渠道,你北上查灾情的消息最终都会是皇上故意放出去的。皇上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猜测你被停职不过是一个虚掩的手段,实则是带有重要的隐秘任务北上赈灾。届时你必然会遇到许多手段和危险。”
傅青鱼当初选一方投靠时便已经想过自己会成为被利用的刀或是挡箭的靶子,因此对于这般被开元帝推出去吸引火力的事倒是没多大的感受,反倒是谢珩瞧着十分的气不顺。
傅青鱼笑了,“替我生气呢?”
谢珩不说话,傅青鱼踹踹他的脚。
谢珩抬眼看傅青鱼,傅青鱼对他一笑,“过去些。”
谢珩往位置的另外一边挪了些,傅青鱼坐过去,“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任何一口饭,我既有所图,便理应付出相应的代价。更何况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谢珩瞥傅青鱼,“你赚什么了?”
“与你同行北上还不算赚?”傅青鱼挑眉,“那有你替我生气呢?堂堂谢家嫡子,年纪轻轻的大理寺少卿,神仙似得人物却这般替我生气,难道还不是我赚了?”
“你赚个大头鬼。”谢珩屈指在傅青鱼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不过眼中终于有了笑意,“原本的打算是我北上,你留在中都继续追查蒙北军防图一事。如今皇上有令,你不得不一同北上,追查军防图一事我便再做安排。”
傅青鱼点头,“对了,我今日在林家特意找了一遍那六名舞姬和那名白衣戴面具的男子,并未找到他们的尸首。要么昨夜林家被屠之前他们已经离开,要么林家被屠之事就跟他们有关。”
“中都之中的舞姬坊不少,不过要查一遍倒也不算难。但若林家之事当真与他们有关,那他们恐怕就不是真正的舞姬了。”谢珩道:“阿鱼,你可还记得那六名舞姬的长相?”
“能记个大概,但她们都戴了面纱,露出的面容之上也看不出任何有特点之处,画出画像也未必有人识得。”
“可去竹韵楼一试。”谢珩提议。
“……”傅青鱼想到竹韵楼的收费,嘴角隐隐的抽了两下。
“怎么了?”谢珩疑惑。
“太贵了。”傅青鱼撇嘴,“先前我去竹韵楼买过圆圆出宗罪府的消息,花了一千两,后面我还想再买个消息,你猜他们出价多少?十万两!他何不去抢银子还卖什么消息。”
“额……”谢珩摸摸鼻子。
傅青鱼察觉到谢珩的异样,猛的转头看他,“人人都说竹韵楼的背景深厚,东家身份神秘,即便官府知道竹韵楼公然倒卖消息也不敢管。所以竹韵楼的背景是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