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冷冷清清的路面，一下子冒出黑压压一群人。

每个人手里或拎着水桶，或拿着塑料瓶子，都像开了疾走一般，朝水井的方向闷头快走，生怕晚一步水就被别人抢光似的。

“排队，排队！都给我排好队！不排队不发水！荣锦小区的排这边，福光和楠盛小区排那边！”

老远就听到瘦猴扯着嗓子在喊。

“你干嘛？喂！说你呢，后面排队去！”

队伍已经密密麻麻从井边排到了街角。

林晚乔默默排到了荣锦小区的队伍中，很快，她的后面也排起了长龙，附近几个小区的人全都来了。

“我说这队伍可真长。”

“可不是嘛，你看前面，不得有百来号人，我是饭都没吃完就跑来了，还是晚了。”

前面拎着水桶的大妈道，她一边啃着手中的土豆，一边朝脚下吐渣渣。

林晚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她下一口吐自己脚上。

“唉，你说这么多人，井水会不会打光了啊？”

“你有没有点尝试，井水连接的是地下河，怎么会打光，除非地下河也干了。”

“哈哈，我就是随便一说，这下好了，一天能有半升，终于可以沾点水擦身子了。”

“话说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洗澡了。前面发的那点水，喝都不够，每天出的汗水抹抹匀都当洗澡了。”

“哇靠，你这人好恶心，离我远点。”

林晚乔此刻像身处蜂巢，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嗡嗡作响，总体而言还是比较欢乐的。

队伍外已经有人三三两两拎着打到的水往回走了。

看到真的发那么多水，队伍里的人更加兴奋了。

半小时后。

“再给些吧，我们家人多，这些不够用呀。”

一老者拎着水桶，祈求掌管发水大权的罗浦（胡民贵小舅子）。

罗浦拉下脸，瞪着老头，毫不客气用手中的水瓢敲上老头伸过来的手背。

“你这老头怎么回事，一人半升都是定好的，我多给你了后面的人怎么交代，赶紧滚蛋！”

老者还想再争取一下：“领导你行行好，这水井水那么多，不差这一点，我家还有个刚出生的奶娃娃，你得把他的份也算上啊。”

罗浦眉毛倒竖，怒目圆瞪，使得本就有些外凸的颧骨更加凸了，将手中的水瓢敲得邦邦响，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你这死老头，早就定好的规矩按户口分，户口几人就几份。再说了小娃娃不喝奶喝什么水，你再搁这儿捣蛋，小心我不客气！”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个站在一边维持秩序的年轻人齐齐转过身，面色不善地盯着老者。

老者被这些人狠厉的眼神吓到，也作罢，叹口气拎着半桶水出了队伍。

“下一个！”

林晚乔将手中的水桶递过去。

“荣锦小区31幢1602。”

小赵拿着花名册跟在罗浦身后，每个人的份额早就确定好，领的时候只需报门牌号。他看到是林晚乔，当即要接过她手中的水桶帮她打水。

“干什么，干什么？”一只手横空出现，将小赵接桶的手一把拍开。

罗浦十分不悦地冲小赵训道：“还有没有点规矩？干好你自己的活！”

小赵被骂，也没吭声，默默退回罗浦后边。

找到林晚乔的名字：“31幢1602，登记3人，实住4人，按规定可领一升半。”

罗浦骂完小赵回头，看到林晚乔，瞪时眼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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