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乔湛北坐在为他特别定制的人体工学轮椅上,腰部系着安全带,他穿着深蓝色居家服,衬得皮肤更显冷白。
他的脸,一如往昔那般俊帅,立体如雕琢,只是略显苍白、憔悴。
叶眠从衣帽间出来,不经意的一瞥间,看到他,心脏不由得一阵悸动。
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她对他,还是能像初见时那般心动。她抿唇浅笑,灯光下,他看起来有种破碎的美感。
她走近他,将毛毯盖在他腿上。
他是个讲究的人,不愿意在床上吃饭,让护工抬他下床,安顿在轮椅上,一番折腾,面都坨了。
他却吃得很香,她喂一口,他吃一口。
“味道怎样?我还是第一次做炸酱面,吴阿姨一步一步教我做的。”叶眠抽一张消毒湿巾,帮他擦掉嘴角的酱汁。
乔湛北看着她手中的碗,意犹未尽,点着头说:“比吴阿姨做的还好吃。”
“是吗?”叶眠扬声问,一副不信的口吻。
乔湛北看着她,一副“我骗你干嘛?”的表情。
看着他一口接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下自己做的炸酱面,她很是欣慰,心情也好了很多。
叶眠回到厨房,给自己拌了剩下的小半碗面,一个人坐在别墅偌大的餐厅里,她夹了面条,刚吃一口,被咸得皱眉,淡淡的苦涩的感觉在唇齿间蔓延开。
咸了,炸酱的时候火候大了,有点苦。
哪里像他说的,比吴阿姨做的还好吃?
明明挺难吃的,他还吃了那么多,是哄她开心的吧。
叶眠感动得鼻酸,喉咙口堵住,她拿起筷子,继续吃面,心里难过,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味道。
吃着吃着,她推开碗筷,趴在餐桌上,再度崩溃抽泣起来。
她一个人难过了好一会儿,才上楼,乔湛北已经被护工照顾躺下,她去洗漱好后,回到床上。
床上的男人,睡容安详、平静,那么长时间的飞行,他该累了。
她展开他的手臂,躺下后,枕着他的胳膊,现在,不用担心把他的手臂枕麻痹了。她又扯过他另一条胳膊,圈着自己的腰。
她侧卧着,他的手臂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腰上,很踏实、安全的感觉。
叶眠抬起腿,压在乔湛北的腿上,全身都靠在他身上,鼻息间是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闭上眼,仔细感受此时此刻,依偎着他的感觉,被他“抱”着的幸福感。
不去想明天,不想他会死,只活在当下。
她很快沉沉地睡去。
这两天,别墅人来人往,得知乔湛北病入膏肓后,乔家乱作一团,亲人们备受打击。
身体本就不好的乔老太太,难以置信坠下悬崖都能死里逃生的大孙子就快死了,她亲自去了乔湛北和叶眠的小家,在看到大孙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时,她当即晕了过去。
经过一番抢救后,乔奶奶住进了icu。
清明,公墓陵园。
叶眠一身黑色,戴着墨镜,将一束白色菊花放在乔爸爸乔瑾瑜的墓碑前,又将一束色彩丰富典雅的鲜花花束,放在乔妈妈唐晚舟的墓碑前。
乔妈妈生前就不喜欢阴间的东西,她都记着。
她跪在地上,摆上水果等贡品后,取出三柱香,点上。
身后,姑妈乔瑾岚哭着道:“瑾瑜,晚舟,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睁睁眼,保佑保佑咱家吧!咱妈正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了!你们的湛北,湛北他就快死了……”
“咱家这是造什么孽了,呜……湛北他今年才二十九岁啊!”
听着姑妈的哭声,两行清泪从叶眠的墨镜后,缓缓流下,她跪得笔直,手抚上唐晚舟的照片。
心里默默道:乔妈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他死。
“瑾怀,你神通广大,就没有找到名医治治湛北的病吗?”乔瑾岚转首看向乔瑾怀,哭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