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睁大眼睛看他,带着一丝诧异。
她表现的原来有这么明显啊。
人在难受的时候最受不得旁人的关心,她点头,鼻尖有些发酸,“你都不问我是为什么吗?”
江然听着她绵软的嗓音,心软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舒心慢下了手上的动作,“你都不会好奇吗?”
江然学着她的样子剪下花根,问:“那心心想说吗?”
舒心拿着剪刀的手一顿,摇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就真的没有再问。
两人一起把鲜切花处理好插进花瓶里,给盆栽植物移了盆,又将所有的植物摆放到合适的位置,等做完这些,已经很晚了。
洗漱好,躺在床上,和昨晚一样,舒心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接着往后翻阅。
“早点休息。”
床的另一边传来江然的声音,看得正起劲的舒心被吓到,猛地合起书,有一种小时候偷偷在被窝里看漫画被舒韵抓现行的既视感,心惊肉跳的。
但她看的不是漫画书,江然也不是舒韵。
舒心扭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江然拿起被她合起的书,根据刚才看到的厚度翻回到她可能正在翻看的那页,抱歉说:“吓到你了。”
舒心接过书,低头看了一眼页码,和她看到的部分相差不多,往后翻了两页,说:“没有,是我看书太沉浸了。”
江然取过平板,视线投到屏幕上,关心道:“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别看太晚。”
舒心笑着,抓着手上的书说:“不会,这个助眠。”
江然低着头,嘴角勾了下。
就如舒心说的那样,半个小时之后,她放下书,拉过被子盖到肩膀,平躺在床上,已经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她懒洋洋地说:“我先睡了。”
说完闭上眼睛,五分钟左右,气息绵长,睡得深沉香甜。
江然见此,放下平板,暗下了室内的灯。
躺下时,心里暗叹一声,同床共枕两天,她都睡得心安理得的,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睡得格外安心。
真不知道这是对他的一种肯定,还是一种否定。
深夜。
耳边是白雪簌簌飘落的声响。
十二月的申城,难得落了场雪,是初雪,也是前所难有的大雪。
在这寒风如刃的天气里,十岁的舒心推开家门,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如柳絮般飞舞的雪正漫天地飘着,门外的空地上,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她撒开脚丫冲进雪地里,小小的脚印在白雪里留下稚嫩的痕迹。
小区里行人寥寥,只有别人家院子里堆高的雪人伫立。
她歪头看了一会儿,学着那些模样捧起台阶上的雪微微拢起,冻得红彤彤的手指按压过雪人圆圆的脑袋,心想,等爸爸妈妈出来看到她亲手堆的雪人一定会很高兴。
大门在她身后被猛地推开,带出屋内绵延的暖气,她回头还没来得及邀赏,就见来人一脚踹在那个雪人上,开口的语气只余厌恶:“就知道玩!看了就晦气!”
黑白的画面在那一脚下有了颜色,雪人上她从脖子上取下的鲜红围巾被跺进泥泞的雪地里,就好像那一年的她一样。
如同一块破布,被人丢弃。
舒心猛然从梦中惊醒,入目的是漆黑的长夜,和耳畔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她拥着被子翻身面对床沿,屈起双腿,以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把身体缩在床边。
果然不能见他啊,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