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里,最后几滴液体滴完,宁惜也没有察觉。
此刻,她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自责和内疚。
好在,许沉及时提着食物回到病房。
看宁惜坐在床头发呆,他放下食物,看一眼挂在架子上的药瓶。
注意到药瓶里已经没有药液,许沉伸手抓住输液管,将开关卡死。
“太太?”
宁惜转过脸,眼睛好几秒才聚集到他脸上。
“江律醒了?”
许沉轻轻摇头,转身叫来护士,帮她拔掉手上的输液针。
“我买了食物回来,您吃一点吧?”
帮她拉过病床上的移动桌板,许沉打开买来的食物,放到桌板上。
宁惜没有看桌子上的食物,揭被下床,将毛衣套到病号服外,穿好鞋子。
“我想去看看江律。”
许沉站在床边,注视着女孩子苍白的脸。
“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如果您不吃东西的话,到时候最先倒下来的,可能不是江总,而是您。您也不希望江总醒来之后,看到您这个样子吧?就算您去看他,最起码也要吃点东西,要不然我不会让您离开病房的。”
宁惜没有说话,重新坐回床边,机械地伸过右手,抓过桌上的牛奶,一口气喝完。
“现在,可以了吗?”
许沉还能说什么,只能转身帮她拉开病房门。
两人一起来到楼上的重症监护病房门外,江律的主治医生刚好从病房出来。
江启程第一个迎过来,“我儿子为什么不没有清醒?”
“我们的手术很成功,但是手术毕竟会影响大脑机能,他什么能够清醒,我们也不能确定。”医生看一眼几人,“谁是和病人最亲近的人?”
宁惜上前一步,“我,我是他的妻子!”
“手术之后的24小时是最关键的,你可以进去和他说说话,刺激一下他的大脑反应,也许他会醒的快一点。当然……”医生顿了顿,”希望你们也要有所准备,也有可能,他短时间不会清醒。”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启程抓住医生的胳膊,“我的儿子要变成植物人?”
“并不是说他会变成植物人,只是每个病人的恢复周期是不一样的,有可能几个小时,几天,也有可能……几个月,或者更久。”
“爸!”江衡拉住父亲,“您冷静点,小律肯定不会有事的。”
“求你。”宁惜站到江启程面前,“让我进去和他说说话。”
江启程拧着眉,没出声。
“江先生。”许沉站到宁惜身侧,“就算是为了江总,您也应该让太太进去,眼下……她是最有可能唤醒江总的人。”
江启程转过脸,隔着窗子注视病床上的江律片刻。
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
终于……
点头。
护士为宁惜带上无菌服,认真帮她完成手部消毒之后,终于推开重病监护室的门,允许她进去接触江律。
此时,距离宁惜与江律分开,已经过去十个小时。
短短的十个小时,对于以前的两个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这一次,完全不同。
从病房门进去,走到床边,只有十几步,距离不超过十米。
对于宁惜来说,却仿佛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终于,她走近他,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记忆中江律的手掌,总是温暖而充满力量。
此刻却完全不同,那只漂亮的手掌,比她的还要凉,捧在手心里感觉不到半点力量,像是失去灵魂的艺术品。
从出车祸到现在,宁惜都没有掉眼泪。
可是,当她再次触碰到她,捧住他的手掌时,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这十个小时,对于江律来说是人生中折磨的十个小时。
对于宁惜,同样如此。
没有人知道,这十个小时,宁惜到底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