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云羲和道,“我祖母和我父亲教过我恩怨分明这桩事,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你到底要做什么?大费周章地让我来这里,别说你是为了替林氏申冤的?”
女人眼神里闪过一抹欣赏,笑了笑,“很好,那我就直说了。”
她说道,“我与你的亲生母亲永德帝姬乃是故友。我知道一些你母亲的事情,你想知道吗?”她看着云羲和,“不是拓跋奎与你说过的那些,你想知道吗?”
云羲和抿了抿唇,“事已至此,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要说什么就说罢。”关于永德帝姬的传闻,她查过一些,也从拓跋奎口中听过不少,已经心无波澜了。
“羲和啊,不得不说,云家真是将你教养得很好。”
女人端起桌上的茶水,普洱的味道入口微苦,却又很快回甘,透着浓郁的茶香,品了品余味,才用一种淡漠的语气道,“其实永德帝姬并没有那么惨,她完全是自找的。”
她放下茶杯,白皙的指尖掠过白色的瓷碟,接着道,“当年世人都以为是永德帝姬痴恋秦天。但其实是因为秦天先与她表明了心迹,只是大顺规矩,皇帝不娶外族女子。”
说到这里时,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秦玄凌,继续说道,“秦天毕竟是个皇帝,他虽然喜欢永德帝姬,也丝毫不耽误他娶姜家的女儿为继后。永德帝姬以为自己和秦天是被逼无奈,便一直谋划着,想光明正大地站在秦天身边。”
云羲和一愣。
女人笑道,“是的,你没有想错。那将她送上西凉先帝床榻的春药,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当年永德帝姬爱惨了秦天,为了他什么都豁得出去,她想了个主意,要去和亲毁了西凉,再将西凉的兵力归于大顺,灭了大周。”
云羲和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
女人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羲和,别激动。我们慢慢聊。当年知道旧情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不过你能查到的,也不全是假的。只是许多事情都被没美化过了。”
说到这,她又笑了笑,“能在金銮殿上被钦点为状元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等闲之辈呢?”
“当年,永德帝姬回到大周后,被送到西凉去和亲,这原本也是在她的计划中的。只是有一件事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就是那一夜,她竟然有了身孕,西凉帝得知此事后,又惊又喜地将她捧在手心。而彼时的秦天与姜太后琴瑟和鸣,永德帝姬便决定放下秦天,放下原本的计划,安安心心地在西凉安度此生。”
“她唯一的私心,便是将尚在襁褓中的你送到大顺的云家,因为云家百年世家,云家女必然是要为皇后的。她觉得自己与大顺的后位无缘,便想着要将那个位置留给你。”
“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事与愿违——”
她看着云羲和,缓缓说道,“三年后,大周违背信义向西凉起了兵。她昔日的父兄,出手挟持了她的儿子拓跋奎,逼迫永德帝姬去偷西凉的布兵图。但是永德帝姬多重情义啊,她下不了手,一边是她的母国,一边是她的夫君和儿子,绝望之下,她写了信给秦天,求他出兵来镇压支援,可秦天却始终没有回应——到最后,被逼无奈的她自刎于阵前,求得两国太平。”
女人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好在她的一双儿女到底活了下来。你看命运多难以捉摸,她的儿子成了西凉的皇帝,她的女儿在大顺也过得很好,虽说后来人生也多有曲折——可羲和,你真的很像年轻时候的她。”
云羲和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何时,眼角还是落下了泪,“竟然......竟然是这样......”
“我何苦骗你。”女人怜爱地看着她,“羲和,你要相信我,我并非你的敌人。我是你生母永德帝姬的故友,羡儿这件事,我只是想看看如果你经历了她当年所经历的事情,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没想到,你竟与她一脉相承的决绝。”
云羲和张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羲和!”那女人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在人的耳边念叨,“两世的教训都是如此,情爱一事,是这世间最不可信的!!”
“奉献自己去为了一个男人,你觉得值得吗?”不等云羲和回答,那女人又开口道,“实在是愚不可及。”
她用了愚不可及这样一个词,去形容自己的故友,去形容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永德帝姬。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厌恶,好像很看不起这样一个为了情爱,将自己一生浪费的女人,但是这厌恶中,却又带着几分怜悯。
到这里,云羲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院中有那么多矫揉造作的男子,只因为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男子皆是祸害。
云羲和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看了秦玄凌一眼。
女人的声音旋即响起,嗤笑道,“世间负心汉万万千千,羲和,难道你以为,你会是特殊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