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凤榻上,时月影伏在冰凉的竹席上睡得正熟,寝衣胡乱披在身上,肩胛白皙隐约可见。
全无察觉床榻边有人已经撩起幔帐,对她虎视眈眈许久。
元景行握住纤细的手臂,狠了狠心将酣睡的人从榻上扯了起来。
美梦中断,骤然微颤,时月影缓缓地睁开了惺忪双眸,“陛下......”
她正做梦吃糕点呢,唇边流着口水。皇帝怎么又来了?她不是已经被禁足了么?
“凤印呢?谁准你将凤印给人的?”元景行怒眸吓她。
“哦,凤印啊,白日贵妃来取走了。她执掌后宫,倘若没有凤印,便施展不开了。”时月影十分讲道理。
皇帝的脸色并无好转迹象,话锋一转,“皇后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时月影困倦,慵懒地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若非手臂还被皇帝攥着,她恐怕又要瘫软卧下。
“今日是初一,皇后不记得?”
啊?今日是初一啊?她确实不记得了......
男人的脸冷若冰霜,时月影眨眨眼眸,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神色茫然地看着皇帝。
仿佛在反问他:初一,然后呢?所以呢?
她总有本事,四两拨千斤轻易惹怒他!
“皇后忘了自己初一要做什么了?”元景行切齿问道。
这一句训斥声在偌大的寝殿里无限放大,时月影醒了七八分,初一,是她一个月当中唯一侍寝的日子。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找了无懈可击的借口,“子时过半,今日该是初二了,陛下,诶!”
元景手上用劲。自己想要什么偏不说,人家不给,他就不依不饶。
“那陛下,上榻来睡吧,臣妾困得很......”她腾出地方。
“你再装傻!”元景行的脸色差到极致,转身去了外室。
时月影抱膝靠在床栏上,侧着头看他,皇帝又过去对她的衣柜下手了,在里头胡乱翻找。
“去把这件衣裳换上。”
他手里揪着一件绛色衣裳扔她眼前,手背青筋虬结,眼神肃杀,仿佛跟她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半夜换衣裳做什么?”这不正是中秋当夜他不许她穿的那件么?原来他这么喜欢这件衣裳,那怎么口是心非呢......
时月影接过衣裳,躲去了屏风之后。
***
“换好了么?”
“臣妾穿衣裳很慢,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端坐在屏风对面的椅榻上。透过百蝶缂丝屏风,隐约可见窈窕身姿,缠着她足踝的锁链蜿蜒接连着床榻。
“这根带子系哪里的?不对......”屏风里传出时月影自言自语的声音。
她正研究如何穿戴,一个身影却已经强势晃入屏风,出现在她背后,“你还要叫朕等多久?”
“还没穿好......”时月影当皇帝喜欢看这衣裳,没往深处想。
才转过身,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往墙上按去。冰凉的指尖捏起她的下颌,逼迫她仰起头,唇上传来一阵温热。
一月之中,唯有这一日是可以放纵的。
元景行气息紊乱,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吻过她了!
他这猛兽扑食的样子着实吓到时月影,一双细腕本能地去抵开那坚实的胸膛,她躲闪着,“已经不是初一、”
求、欢再次遭拒绝,皇帝停下攻势,气息紊乱,盯着那水光潋滟的娇唇,“时月影你别不识抬举,今夜你不哄得朕高兴了,明日朕就下令处死时月星。”
时月影眸光清纯,结巴着问,“臣妾该怎、怎么哄?”
元景行眸光如炬,右手放开纤腰,转而捏住玉指,带向肌理分明的腰腹,“你说怎么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间,时月影感受着掌心那一片炙热,“那、那去床榻。”
“就在这儿!”
“诶?!”腰间一紧,粗糙的双手带着她反转过身。
她被迫扑压向墙壁。
背后的胸膛宽厚而坚实,她难以喘息。
“还记得中秋那夜么?朕一看到你,就想、”
粗糙双手代替他的言语,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他当夜想做什么。
“去凤榻......”时月影固执道。因为初次的体验,她对这种事深深恐惧着,若非腰间的双手环绕,她已经瘫软在地了。
皇帝偏不叫她如意,他细密的吻落在她雪白鹅颈后,恍若瘾君子一半汲取着全部的馨香。
三扇屏风遮着一双身影,却掩不去时而传出的嘤咛控诉声,“我不要在这里......”
纤细的手臂环到背后,软弱无力地企图挡开他的攻势。
男人衣着完好,锦袍衣襟上盘扣扣得一丝不苟。实则已经失了理智,捏了她的手腕按到墙上,薄唇继续贴向蝴蝶骨。
她实在是个糟糕的情、人,每次他已经炙火焚身,她还是拒绝,木讷无情到叫他崩溃。
“朕要在这里!你再拒绝,一整夜都在这里!”
可她真正的抗拒不在肢体也不在言语,她不动分毫,就能领他寸步难行。
最后,他不得不遂她心意,将她抱去了凤榻。
长夜漫漫,时月影咬着自己的手指忍受着、恐惧着。
男儿已经失理智,“时月影,求你别这样......我不想给你用药......你对我好一点吧......就一次好不好?”
她似懂非懂,最后还是被迫接纳了他。
......
时月影清醒时已过晌午,她撑着床榻起身,凤榻上尽是四散的衣物。
偌大的凤榻上,男人占据了一大半,他赤着上半身伏在榻上,两人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可她想去沐浴把自己洗干净......
瘦长裙堆砌在腰间,上半身再无任何遮蔽,时月影倾身去捡床尾的抱腹小衣,进贡的雪锻制成的小衣被生生地撕碎了。
她羞愤地侧眸看向始作俑者,“你究竟要撕我多少件抱腹?”
元景行辗转醒来,宽阔遒劲的后背上尽是深深浅浅的抓迹,难得温声回她,“叫绣房再制就是了,朕难道还养不起你一个了么?”
后宫妃嫔日常的开销用度皆是内务府从国库里支取。时月影则不同,她是靠皇帝私库里的银子养着的。
只因她那位姑母时惜兰当年仗着先帝盛宠,生活奢侈无度,险些将国库里的银钱花个精光。
朝臣们生怕时月影效仿她这位姑母,纷纷递上折子请求废后。元景行被惹得不胜其烦,于是就做了这个决定。
“能不能将我的脚镣解开?”时月影怯怯地问道,“你昨夜答应了的。”
每个月初二清晨,皇帝心情都很好,最好说话。紧接着一日比一日差,通常到了十五时,他就逐渐暴躁了.......
元景行伏在塌上,声音含糊不清,“时月影,你知不知道男人在床榻上说的话不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