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爱兵如子的秦良玉,她都不知道自己死后怎么去面对这些亡灵。在看看这还仅存的五百白杆兵,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还能扛住多久。
“哗拉!”
正在夜间行军的队伍中,突然传出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跟着一个大木箱子摔在了地上,摔开了一道巨口,由里面撒出了一些黄白之物。
黄金与白银掉落了一地,也引来了江西布政使曹恩笙的喝斥之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如此的不小心,不知道看着点吗?”
这些银钱可都是他的,是以后他立身之物。
如今江西眼看就要失陷,他身为布政使,如果逃了出去,朝廷是一定会问责。他就指着用这些东西上下打点,现在掉落了一地,又是黑天,保不齐就有谁会趁机伸手,会拿他的钱财,他是真的心疼呀。
喝斥声下,抬箱子的两名明军还被抽了两鞭子,但他们却是连哼一下都不敢,只能任由曹恩笙在他们的身上发泄着怒火。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秦良玉也是看到了,但她除了叹气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人家曹恩笙可是布政使,封疆大吏,又岂是她这位连正式官职都没有的空头侯爷所能去管的?
尽管,秦良玉是在心底里看不起曹恩笙的所为,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其实才是真正大明官员阶层的真实写照。
不是谁都可以像是朱常武这般,明明就是一员武将而已,却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也不是谁都可以像朱常武这般,看着谁不爽就可以杀谁。
多数的武将,还是要活在文官的淫·威之下。哪怕明知道上官做错了,可真正敢于站出来指责的那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银子重新装进木箱,跟着就是继续的赶路,这一切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队伍还在蜿蜒的山路之中缓缓向前而行,他们不知道前方为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国联军就会在他们身后追上来。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向前走着,或许可能会累死在大道之上,又或许会被追兵追上给杀死。谁知道呢,反正走就是了,战乱的地方,人命才是最为值钱的存在。
江西,杉关。
位于建昌府以东,属于江西行省与福建行省交界之地。
一夜又一天的奔波之后,天近黄昏时分,溃败的明军终于赶到了这里。远远看到了杉关两字的时候,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要到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就可以进入到福建行省的地界了。”曹恩笙抬头看了看关口,想到终于可以休息一晚,只感觉到全身骨头都在发酸。
身为江西布政使,不管这里是如何的贫穷,曹恩笙出门必然坐轿,还是坐软轿。
出门的时候,都有府兵进行开道,不说是黄沙铺路也差不了多少。何时曾像是现在这般,连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只感觉到现在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曹大人,我看这里也不安全,我们不应该休息,还是应该先进入福建行省再说。”阎喜走上前来,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虽然说他的确也很累。可在他看来,与性命相比,现在累一点并不算什么。
谁知道身后的三国联军何时会追上来,万一今天晚上在杉关这里休息,怕是明天一早,关下就会出现三国联军,那个时候就是想跑怕都跑不了了。
“唉,阎大人何必这般的胆小呢。只是休息一晚无事的。”曹恩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一会倒是显出他的大气,却忘记之前是谁看到三国联军杀来时,跑得最快。
“你?罢了,要休息你休息,反正本官是要继续赶路。”阎喜也不与曹恩笙去争执什么,反正自己还不想死。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与你这般胆小之人为伍,本官羞愧。”曹恩笙也是嘴上不饶人般的说着。
三国联军还没有追来呢,这就要起内讧。将一切尽收于眼底的秦良玉这便有些头疼,忍不住开口说道:“两位大人,都消消气,不如先短暂的休息,然后后半夜我们再出发可好。”
秦良玉是出来做合事佬的,若是以前,以她一个朝廷都没有真正封品的武将,断然是不会放在两位布政使的眼中。可是想着人家手中还有五百白杆兵,这是眼下他们中最能打的存在,还需要依仗,曹恩笙两人便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扭头,一副谁也不理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