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维从小的的瞳色和别人都不一般,被街坊邻居不断拿出来说过很多次。
都传村口李寡妇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了这么个怪胎,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一般人瞳色不是棕就是黑,而他确是明显的红,小时候看的不真切,随着年纪越大,接触的越多,反而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小时也常常把自己关在那一隅。
没有人敢靠近他,即使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即使很多时候只是想帮一帮别人而已,但总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流言恶语相向。
他娘年轻时也是和和善善,长的貌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上门提亲的也有不少数。
后来跟一个秀才跑了,再过几年回来便只带了个孩子,没人知道孩子亲生父亲是谁,是否还存于世间。他娘回村后,打扮不再招展,即使拖了个孩子,门槛还是有很多人来踏,但是尽数拒绝了。
再过几年,街坊小孩和李思维玩耍的时候发现他眼睛不一样,小孩多是好奇,便凑近了看。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那天的小孩回去都魂不守舍,家里人寻是犯了怵,特请了个闲散道士作法,道士总是招摇撞骗多,赚了黑心钱,果然没几天小孩们恢复正常了,但是自那以后,村里人对李思维避之不及,连带着他娘。
也曾尝试过驱赶李思维,劝说李寡妇,也曾有村民询问过小孩的来处,时间久了,他娘也没有松口的样子,众人忍不了吃闭门羹,久而久之,原先还亲近李寡妇的人也都趋之若鹜了。
李寡妇自然是懂的,但是没有办法,却也不生事,安安稳稳过活着。时而帮人也被当成驴肝肺,都言:
“早日把那孩子弃了才好。”
李思维长到现在的温暖仅是他娘给的,即便多少流言,他娘从未想过弃他。街坊邻居上门游说的时候,他自然也是在等,不过躲于小屋,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娘亲身上的味道,清冽而又温柔。
“姑娘不怕吗?”李思维看着杜若芳的眼睛,两人直视。
杜若芳不以为意,反倒又往前凑近了些,这一凑,给他弄的有些突然。
“很好看啊!为什么要害怕,本姑娘也想要这么一双眼睛呢。”杜若芳瞬间又离开刚刚的距离。
李思维思绪又浮现了那些小孩“观赏”自己眼睛后的惊诧之色,他也很无助,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又看见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朋友了,别人避他也想避瘟神一样。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你想什么呢?”杜若芳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快走啦,不然天黑前都到不了上面。”
“好。”李思维不自觉的嘴角翘起。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是夸自己的,除了他娘以外。
杜若芳倒也被他的笑晃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两人继续向前出发着。
“欸,话说,你都没有问我名字诶…”
“我知道,姑娘姓杜,名若芳…”
少女笑得明媚,后方跟了一名少年,眼神直直看着她,耳朵静静倾听她,嘴巴时时附和她……这也是少年难觅的时光。
一番坚持,二人终归在落山前到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