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这块玉是未来的指望,哪有贾琏这个现在的宝贝来的香?
大脸宝最怕他爹,此刻站在一旁,浑身不自在,仗着平日贾母宠爱,上前来抱着她的腿摇晃道:“老祖宗,你笑一笑啊,孙儿害怕。”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家人午饭都没吃,距离贾琏出事的消息传回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真就是准备好了,实在不行就一头撞死宫门口。
众人同时站起,旋即见一个内侍疾走而入,一点不带迟疑道:“小公爷无大碍,已经由龙禁尉护着回府养伤。”
醒来之前,贾琏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四周看不到一点光亮,一直在努力的寻找光明。
张廷恩离开后的乾清宫里,气氛虽然缓和,但依旧混沌不明。
裘世安起身微笑道:“贾恩侯好福气!”
回到乾清宫,这里已经散了,夏守忠也不在跟前,裘世安上前,低声禀报后,承辉帝听了频频点头:“诚如是!贾恩侯外强中干,贾存周有心无能,东府更是不堪的烂泥潭,为难贾琏了,小小年纪要担起这一切。”
本该担起责任的两位长辈,却没能发挥作用,贾琏被搞的耐心全无。
得了好处的内侍谢过贾母,绝不多留,转身便回去复命。
老太太见贾琏无事,已经没那么着急了。听贾琏这么一番话,贾母还是有所悟,只是不多。犹豫片刻才问:“可需祖母进宫求见太妃?”
屏退左右后,裘世安笑眯眯的坐在凳子上,关心的看着贾琏道:“陛下不便来,托我来问问,小公爷有啥想对陛下说的。”
贾敏坐在一旁,同样是安静的等着。
小太监不敢怠慢,立刻去通报。不料没出门呢,裘世安先进来了。
没一会又有家将入内通报,琏二爷回了东跨院自家的院内,派他来传信,请祖母与各位长辈安心。贾母听了立刻吩咐更衣,换下一身正装,吩咐人准备软轿。
承辉帝主动开口打断他:“又出什么事情了?”
贾琏谢过裘世安后,低头沉吟一番才道:“矛盾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琏以为,陛下应能分清楚主次,辨明利害。我年幼,认知不足,不敢妄言。另,恳请陛下伏允回府养伤。”
远远的看见一处朦胧的光,贾琏拼尽全力往那里去,突然眼前一亮,下意识的抬手遮挡刺眼的光,这才想起一切来了。贾琏的第一反应,一定要控制事态。
这个结果很难不让人怀疑那个平时存在感不强的太上皇。
前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张廷恩回来了,匆匆进门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廷恩表情肃然的凑近了,贾琏低声道:“恩师,转告陛下,事有蹊跷,当镇之以静。”
于是,双方都架起来了,没法子落地。
关键时刻,裘世安突然冲门口喊一嗓子:“鬼鬼祟祟的看什么?有事滚进来说。”
承辉帝不是在危言耸听,御医都是些什么情况,他大概是知道一些的。从裘世安的转达中,承辉帝已经意识到贾琏的担忧所在。只要贾琏安然无事,未来的贾府就不可能出现立场问题。贾琏不在了,贾家的立场一定会站歪。
三位阁臣竖起耳朵,也没有听到只言片语。只听承辉帝失声惊呼:“真是如此?”
贾母低头看他一眼,抬头对王夫人道:“宝玉还小,带他下去。”
承辉帝良久不语,最终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待龙禁尉查出个结果再论。”
贾琏拉着贾母的手,先与贾敏交换一个眼神后,这才柔声安抚;“事先孙儿便有预感,内置了软甲,怕的就是有人借机兴风作浪。如今朝局混沌,陛下必能看清局面,做出妥善的应对,贾家无须做任何事情,只要安静的等待,必能有所收获。”
不待贾政劝说,身后贾母等人进来,见状便喝道:“住嘴,你哪有半点为人父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贾母格外的清醒,任何举动都要等贾琏那边的结果出来。
“可知是哪个做的?”贾赦急吼吼的发问,贾政虽然没问,表情亦是如此。
(PS:突然想到元春省亲的过程,各位有没有觉得鬼气森森。四十岁以前,对红楼梦是带入宝玉的角度看,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四十岁后再看,带入的是旁观者的角度,顿觉豁然。)
视线回到荣国府,荣禧堂上,贾母穿戴整齐,手扶黎杖,安坐如山。
贾母这才道:“如此,祖母知道了,乖孙儿安心养着,所需只管让人去公中拿。”
知道跟他们解释不清楚,也是担心吓着他们,贾琏干脆什么都不解释。
张廷恩严肃的点点头,起身就走。抬软轿的小太监换了一批,飞奔往回。
贾赦、贾政相对无言,同样是默默的等着。此前贾母有言,如有聒噪者,打出荣禧堂。
面对贾母,贾琏也只能说一些简单的道理。
矛盾只是被暂时搁置了,并没有解决。对此,双方都选择了沉默,等待张廷恩。
贾琏手上加了点力气,握紧贾母的手:“万万不可惊扰后宫,贾家必须无条件相信陛下!”
“我去哪里知道?父亲,二叔,你们也不要去查去问,这些日子,安心在家呆着。”
小太监微微抬头,见他额头上红了一块,语速极快却不乱道:“贾大人醒了,要见张相。”
一口气突然泄掉,想再重新起来,根本做不到。此前的气氛,经历过君臣之间的博弈,一点点的积累才达到巅峰。承辉帝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毕竟连张廷恩都沉默不语,这就很说明问题。素来与皇帝一条心的孤臣的选择,承辉帝肯定是心里有数的。
贾琏对贾赦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见贾政也是如此这般,心里更是凉的麻木。
尽管知道承辉帝很大的可能就是在恶心大家,孔照这位首辅也只能抱手施礼:“臣遵旨,臣请陛下伏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方介入,共同调查此案。”
张廷恩来到之前,贾琏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除了伤口还带着点微微的疼之外。
贾赦听了怒道:“岂有此理!贾府颜面何存?”贾政依旧不说话,还是跟着。
待众人皆散了,贾敏却没有走,以查看可有不周的理由留下,待再无旁人时,贾敏才问:“可有定见?”贾琏也不隐瞒:“事涉两宫,绝不可轻举妄动。”
贾敏急了:“这一箭之仇,怎可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