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血脉相连!把文物倒卖给洋鬼子和倭寇,为了钱连自个祖宗都能卖,都是吃里扒外的走狗!”林山姑怒喝,“从你打翻酒救了那个外乡人开始我就知道不对!告诉我——他们去了哪!”
……
“哦——所以文阿姨是六年前来的,是你带来的玉京北斗?”
路小漫坐在山洞口,看着对面的衔环和文桦存,恍然大悟。
“我并不知道那是玉京北斗,只是阴差阳错,挖出了那一批文物里恰好有而已。”
文桦存席地而坐,沉默了几秒后道:
“我确实是考古学家,但这一行太不挣钱了,文物修复和人才优待都没有跟上,我父母都因为早年长期接触化学原料,早早离开了。我唯一的妹妹,还患有白血病,我一个冷门生就业都困难,哪有大钱啊,药物烧钱烧命,我买不起啊。
“家里的积蓄很早就花完了,或许一开始还可以说个中产,但后面就是彻彻底底的穷人了——我拿出父母唯一留下的遗物去拍卖行,但被没成,硬说是近代仿唐不值钱……怎么可能是假的?”
文桦存自嘲地笑了下,泪水却盈满眼眶。
“只是有人不想让拍,私下逼我低价卖。但价格太低了,只是高高在上地作践我而已,我咬紧牙没同意。后来我在路上突然被一群人拿铁棍袭击,瓷器摔碎了,头也缝了二十几针,差点没缓过来。”
她说着,手指插入接近头顶的发中一撩,竟露出大片没有头发的头皮。
“这疤一直留着,连头发都不长,幸好我头发厚嘞。不过那时候我还查,但帮我的朋友说我帮你查我工作就没了,后来回了原岗,也被退了,连养家糊口都没法子了。医院没钱不给治,我妹妹还要救命,我当时在医院走廊上就想,真不该搞什么文物,该搞金融的,理想啊什么的都不能当饭吃。”
一个穷孩子在有钱人的城市,尝试用理想去对抗现实。
结果可想而知。
文桦存用力闭了下眼,将泪水逼回去,又扬起笑:
“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了才明白,人与人真的不一样,王法是给穷人立的,而穷人的命就跟蚂蚁一样,可以浇开水烫死当乐子的,没人会怪罪。”
路家兄弟听的沉默,小漫抬眼突然想说什么,但又迟疑地点头咽下话。
“后来呢?”路秋生递过卫生纸,小心道,“文老师,你咋个整的?”
“后来有个姑娘找上我,说聘用我当顾问去寻墓,倒卖后钱分我三成,甚至可以先给我妹妹垫上医药费。”文桦存攥着卫生纸,低声道,“我同意了。”
死寂两秒后,她又说:“但她要走私的时候,我又反悔了。”
“我和一个卧底合作,举报了她的走私团伙,”文桦存道,“然后在被追捕的时候掉进了这个游戏,直到现在也没出去。山姑没有杀我,我在这修复文物,算是赎罪……但不忠不义,我依旧占满了。”
“那你,你……”路小漫纠结,“你妹妹怎么办?”
文桦存肩膀徒然一抖,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折断了勉强撑起的脊梁。
一旁的衔环紧紧攥住她的手,担忧地抱住她:“老师……”
“我……”许久后,文桦存才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
“你妹妹后来转院到了粤区南方医院。”
声音从身后响起,文桦存慌忙回头。
权珩和宋旌云不知道站在她身后多久,看样子是听完了关键。
“——现在应该在上高中,今年要高考。”权珩说完。
“你说什么?”文桦存急切道,“你知道我妹妹?!”
权珩点头,神色平静:“只知道这些,你说的那起文物走私大案,新闻上报道过后续,挖到了你的背景。后来上面也关注到了冷门行业的人才困境,先有温饱后有成就,没有只让马跑不给马吃草的道理,现在文化复兴搞得有进步。”
“那就好,那就好……”文桦存喃喃,又抬头问,“那我妹……”
“我说了,只知道这些。”
权珩及时制止,她给不了过多回复。
文桦存抿唇,似乎不敢再问。
“不过等这场游戏结束,我可以帮你去看看你妹妹。”权珩转言道,“想好你要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个口信。”
文桦存眼前一亮,忙用力点头,刚要道谢权珩便摆手。
“道谢就算了,”权珩道,“打开墓口,我时间不多,边走边说。”
文桦存不可能突然坦白,大概率是昨晚莫秀月和她谈过话。
莫秀月也因此确信权珩会回来,等在古镇口提前拦截,阻止他们参加围龙宴,但对方不可能无故让文桦存两个来……
唔,有了古墓地图,那另一个难点就是墓口了。
墓口在哪里,怎么进?
权珩知道,是要靠这两位。
“好。”
文桦存果然点了头,她牵着衔环靠近藤蔓掩盖的一处山壁,将藤蔓轻松拽断。
权珩仔细打量,发现确实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痕由上到下蔓延在山壁,细看确实像道门。
“嘶嘶,”宋旌云歪斜身子靠近,“我说,新闻哪会报道这玩意?”
“嗯?”权珩淡淡看了他一眼。
“么清楚那老师的妹妹,还和人家做过生意,您帮忙善后的吧?”他发现秘密般炫耀,压低声音乐道,“这没看出来,您是真心善呐,那您欺负我的事,一笔勾销!”
权珩偏眸:“有钱烧的。”
她这个时候,倒不说自己心善慈悲了。
宋旌云作势瘪嘴,不知为什么长舒一口气,又笑了。
前面的衔环已经摘下腰间的龙形玉佩,小心塞入山门中央的缝隙,几秒后轰鸣巨响,山石震动。
墓门缓缓打开。
围龙宴上,山姑猛地望向瑰葭山的方向。
“怎么回事?”
“是古墓那边的声音吗?”
“好像是……”
窃窃私语中,山姑青筋暴起,一把摔了酒坛!
“莫秀月,你个混账东西,我今天非要——”
但她还没来得及指责莫秀月,镇民的慌张大喊让她再度变了脸色。
“那群强盗来了!全都来了!”
站岗的镇民满头大汗,焦急地闯入气氛紧绷的酒宴:
“他们带来了全部的炮弹武器,说这次……这次要彻底屠干净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