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坐。”楚维琬指着榻子旁的绣墩,又让丫鬟们上了茶。
姑娘家们一道,能说的话自是不少,说到了后头,便提到了圣上用兵的事情上。
因着楚证赋抱病返京,楚维琳是听说了圣上想出兵的,记忆里,这之后的几年陆陆续续边疆都在打仗。
“我父亲前些日子就开始准备了,收缀了行李,说是年前就走。”杨昔诺道。
楚维琳看了楚维琬一眼,楚维琬会意,颔首道:“世子也是。”
难怪慈惠宫里的那一位会记挂起了楚维琬的肚子!
“年前就要走?我记得从前都是春天里……”楚维琳不解问道。
边关那儿寒冷,大雪漫天的时候,别说打仗了,走路都睁不开眼睛,也只有春天化雪之后,冻了苦了一个冬天的外族人会犯境,想要谋些好处。
“这两年天好的时候都没叫他们占了便宜去,塞外越来越难过日子了,听说是怕他们冬天过不下去,破釜沉舟……”杨昔诺解释道。
毕竟是皇上决定的事情,她们几个小女子也就关起门来说一说,不可能改变什么。
楚维琳从前不关心这些,可崇王府的动静还是晓得些的,世子几次去边关都平安归来,她握着楚维琬的手。道:“且放宽了心,等你肚子一日一日大起来了,世子也就回来了。”
杨昔诺扑哧笑出了声,楚维琬笑恼着睨了楚维琳一眼:“你呀!”
日头渐渐偏西,楚维琳瞧了一眼西洋钟,便要起身告辞,杨昔诺也不多坐了。两人别了楚维琬。一道去崇王妃那儿。
等走出了楚维琬的院子,楚维琳打量了杨昔诺一眼,低声问:“其实心里还是挂念的?”
杨昔诺一眼被瞧穿了。笑着坦诚道:“毕竟是我父亲,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这才几个月就又要走了,家里上下便是不说。心里都是放不下的,可再想一想。父亲在那儿待了十多年,对那里最是熟悉,有他在,兵士们也能多安份心。我杨家毕竟是武人出身。这是职责。”
这些大道理,杨昔诺一直都是懂的,她相信楚维琬也是懂的。可毕竟是亲人,因而当着楚维琬这个要送新婚丈夫出征的孕妇的面。她也不敢表露出牵挂来,对着楚维琳,却没有这么顾及了。
可这话题毕竟沉重,杨昔诺想了想,又道:“等昔诚到了能练武的年纪了,父亲就不在京里了,我们又不能教他,他是一丁点儿也不会。这回父亲回来,说杨家的儿子岂能不会刀剑,从头要教他,我看他日日天还没亮就起来练功,倒是比从前只念书的时候还苦了,不过啊,兴许真是块料子,如今那架势是有了,粗粗一眼看去,还真能唬住人了,但要是真动起手来,就是个花架子,还一点都不中用。”
说罢,不仅仅是楚维琳笑了,崇王妃里引路的小丫鬟都忍俊不禁。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崇王妃跟前。
崇王妃亲昵地叫杨昔诺贴着她坐下,瞧着倒真像是亲生的两母女一般,又笑盈盈望着楚维琳:“孕妇讲究心宽,你得了空多过来陪陪你姐姐,如今刚怀上还好,等开始吐起来,真是再精神的人都奄奄的了。”
楚维琳笑着应了。
崇王妃又去看杨昔诺,习武人家出来的姑娘,眉宇之中自有一股英气,她就是喜欢这样的英气,想到杨溢韶又要出征,崇王妃思忖着道:“年纪也不小了,说起来还是姐姐呢,妹妹都嫁了人了,你还半点信儿都没有,我都替你着急。”崇王妃一面说,一面笑着拍杨昔诺的手,“晚些我和你母亲去说,仔细帮你相看起来。”
饶是杨昔诺在街井生活了十多年,这样的话题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半晌才咬着唇道:“都不及我能耐,要来何用?”
楚维琳正喝茶,闻言手上一抖,险险洒了出来。
崇王妃也没料到杨昔诺出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愣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花:“你这孩子!行行行,我定要找个比你能耐的出来!”
屋里人人都笑了,楚维琳弯着眼睛想,谁说人人都是循规蹈矩的,杨昔诺分明是大胆的那一个。
杨昔诺送楚维琳到了常府外头,道:“下回我给你帖子,你来我那儿玩。”
楚维琳笑着点头,回了霁锦苑里依旧含笑。
水茯瞧见了,拉着娉依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奶奶极少这般高兴哩,定是世子妃大好呢。”
娉依亦是舒了眉梢,点了点头:“怎么会不高兴呢,说回来,都是自家姐妹,你好我也好。”
母凭子贵是福气,能靠姐姐得些助力的也是福气,不说她们奶奶,四房里的那一位,不也是靠着位列四妃的姐姐,才敢和长房争个高下吗?
水茯听了这话,转了转眼珠子,接了话过去:“也是,能靠得到娘家人,自然是好事。”
水茯是有感而发,娉依晓得她家里事多,怕再说下去徒惹了伤心,便拍了拍她的肩:“别站在这儿了,赶紧进去伺候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