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头目来到前方,遥遥望向远处荒原上的陈牧,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随后一声呵斥:“全员戒备,上枪,结阵!”
而在这数百骑兵一侧,还有近千着甲的异族军士,其样貌和大宣黎庶大不相同,不仅身形更加魁梧高大,棕发棕须碧眼,眼窝深陷。
陈牧已经知道他怀中的小女童比他以往遇到的很多年纪更大的孩子都要坚强,此时也并不多说话,只柔和的抚摸了下她的小脑袋,道:“想要他们死去吗?”
此外。
终于有奔行在最前方的骑军,发现了陈牧,眼眸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一手遥遥指着陈牧,冲着后方的一名骑军头目,发出一阵怪语。
每一步落下都跨越数十近百丈,这样的速度宛若鬼魅,但步履之间却又毫无波澜,没有任何的劲风呼啸,在他身边的风仿佛并不存在。
陈牧目光掠过那一批人马,随后冲着怀中的女童轻声道。
她看向那些异族军士的眼瞳中,流露出的是憎恨,是一丝挥之不去的恨意。
唰,唰。
她曾听爹爹说过,这世界上有武功练的很厉害的人,奔行起来犹如虎狼,风驰电掣,但似乎就算是她爹爹口中描述的那种高人,都不及此刻她在陈牧怀中感受到的速度,近处的一切不断变幻几乎都看不清晰,只有远处的山峦能够望见。
陈牧微微一笑,抱着她往前走去,几步落下后,便悄然下了高坡,又走了几步之后,便越过了荒原,继而悄无声息般的,出现在了异族骑军和步军的前路之上。
附近茫茫荒原,空无一物,但在视野的前方,枯黄干冻的土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抱着个小女童的身影,就这么站在那里,面向散布荒原的异族军卒。
实际上在井底那种潮寒地方一呆半天,便是立刻送找医者,也要大病一场,不过如今的陈牧终究已超脱凡俗,再非寻常之人,驱散体外之寒,更以一缕内息渗透进女童体内,调理她寒气浸透的身子骨。
“去杀点人。”
男人统统杀尽,资源和女人悉数掳掠而走,这就是异族的行径。
显然。
终于在第九日上,陈牧的步伐缓慢了下来,他的目光变得有些阴翳,来到了一片不算很小,起码有数千户聚居的村落前方,沉着脸看着村落。
应当是异族来袭之际,被人放到了井下躲藏,但天寒地冻,井下潮湿,哪怕穿着棉袄,在井壁的夹缝中呆上半天时间,纵是一个壮年人也受不了。
小女童终于察觉到陈牧的速度慢了下来。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就这样。
陈牧轻声问道。
这两三百精骑的每一次奔腾都是那样的沉重沉闷,伴随着嗡鸣之声,仿若千军万马擂鼓一般,似令附近的地面都在摇晃。
陈牧沉着脸迈步向前,走进这片犹如人间地狱般的村落里。
伸手冲着井底虚虚一捞,一缕无形气劲扩散出去,落向那处井壁的凹陷,并从凹陷之中托出了一个十分幼小,穿着花袄的稚童,看上去也就约莫五六岁的年纪。
“……”
就在陈牧将要迈步离去之际,他忽然目光微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往一个方向迈出几步后,很快来到了位于聚落一侧的一口深井旁。
“嗯。”
不知过了多久。
与此同时陈牧另一只手中散溢出些许温热的气劲,将女童身上穿着的花袄中浸透的寒气悉数驱散,让她周身变得温热起来。
陈牧心中轻叹。
她接着又在陈牧怀里,稍微努力的抬起头,环顾一眼四周,却见附近已经是在聚落之外的远处,停顿了一下后,便又小声道:“爹爹他们是不是已经……”
陈牧看了看小女童的样子,心中微微摇头后,打消了编造一个谎言的想法,道:“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活着了。”
“来。”
与陈牧预想中不同的是,小女童一点点艰难的睁开眼皮,在短暂的茫然之后,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却并未露出什么惊慌和恐惧之类的神色,而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小女童蜷缩在他怀里,低垂着头,似乎是在很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重新抬起头时,就看到视野中的景色风云变幻,似是在以一种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向前疾行,但她却又丝毫没感觉到寒风扑面,一时不由得有些发呆。
陈牧右手一引,温热的水流涌向小女童的口中,让她一点点饮下,那张惨白到几乎没有生气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少许的血色。
约莫两三百精骑,跨着高头大马,身披重甲,奔行于一侧。
不过。
“……”
小女童这次用力的点了下头。
“你醒了。”
陈牧看着小女童的眼睛,略有些惊讶,因为从她那双乌黑的眼瞳中看到了些许哀伤,尽管年纪才五六岁的样子,但这会儿似乎已经什么都清楚了。
她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问道。
随后,
这一批军士,正押送着一批车架,车架上是许多劫掠的物资。
这一趟他与冯弘升进入寒郡,目的不是与异族、天妖天尸正面相抗,更多的是预先探知清楚异族以及天妖门、天尸门的据点所在,了解寒郡的情况。
等到眩晕稍微缓解,她再次抬起头,看向陈牧的侧脸,一时又有些怔怔。
没过多久,小女童便在陈牧怀中慢慢苏醒过来。
本以为是聚落的惨剧让她的心神也受了创伤,但陈牧很快就注意到,小女童的眼睛里还是泛着光彩的,并不是完全的呆木。
还驱赶着多达数千之众的人影,一眼望去皆是妇孺,都是艰难的跟随着队伍,走在最后的人略一掉队,立刻迎来的就是异族军士的鞭笞。
陈牧站立在井旁,看着被一缕无形气劲托在空中的小女童,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在梧桐里担任差司,抵抗寒灾之际的情景,不过那时候的他才初步踏入武道不久,在那场寒灾中,也只是尽己所能,救下一批灾民。
敢直面他们这数百精骑,上千军卒而不立刻逃窜的,更不会是一般人物!
但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是实力强大的武者也好,是附近埋伏了什么陷阱也罢,应对的策略都只有唯一一个,那就是全员结阵,将其冲杀碾毙!
对付这种个体的武道高手,越是分散退走,则越是下策,反而是全员集中起来,上千精锐连同骑军,结阵一冲之下纵然是五脏六腑境的高手,敢直撄其锋也要被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