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隆和壮猪李勒克雷赫是秧鸡厅伯爵的次子和幼子,但他们的兄长泰伯特到今天也没有一个孩子,因此,“壮猪”李勒克雷赫是事实上的继承人。说实话,死掉一个壮猪,克雷赫还不至于面临危险,但佛列蒙布拉克斯是角谷城的继承人、今天未到场的亚当马尔布兰是烙印城的继承人,而为他统御步兵方阵的乃是金牙城的继承人,若是他们中有人出现意外,他们的家族可要真的有麻烦……
他不想数,在他的高级军官中还有多少是名门家族的次子、幼子抑或继承人的继承人,其中又有多少是拿史塔克侍卫、仆从的尸骨换回来的。
他暗暗叹了口气。妈的,他只需要知道,这支大军,完全由他掌控就行。
巡视完简单的营地和营垒,他便返回自己的大帐,在侍从威廉普莱斯特的帮助下艰难脱下那身耀眼的、夸张的、从各种角度都堪称华丽,并且确实保护了他的群狮盔甲。可惜了,小个子卢为了保护他已经死去,再也听不到他对这身盔甲的赞扬声……
那小子家族的纹章是个裸女,除此以外,他发现对那位匆匆而过的侍从的印象已变得极为薄弱。
现在新来的侍从乃是宴火城普莱斯特家族的小子,身份上乃是加里森伯爵和他堂姐的幼子,这小子年龄一到,便被伯爵请托来做他的侍从。
“永不疲倦”是普莱斯特家族的族语,然而这小子和正常的年轻人一样嗜睡——或许是他太过疲劳,诸事完成,倒在简单的床上立刻便沉沉睡去,留下詹姆一人在兽皮的床铺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摄政王殿下,我恐怕不得不打扰你。”他焦躁翻滚时,突然听到梅隆的声音,于是干脆翻身下床。
“打扰我?这是你最做不到的事。”简易的帐篷无需客套,他直接掀开帐篷,“草他么的,自从没了右手,睡眠好像被砍去了一半,我家的老学士才这样。”
“你该要个女人。”梅隆嘲笑,“像你这种还没有继承人的领主,是没有资格称‘老’的。如果您不介意,我有个外甥女,人长得漂亮极了,可以送来为摄政王大人暖床……不过闲话少叙,大人您在君临的情报总管派人追上了我们,大晚上了还要喊营,我们差点把他射死——真是难得用心,不用猜,就知道是大事。哝,这是信。”
“妈的,还能有什么大事?”他接过信,“送信的人不一起叫进来?”
“一个送信的而已,相信我,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自己看。”他趁着蜡烛的光亮,快速读完科本的信。
一个简单的信息。鹫巢堡逃出了一个仆人报告说琼恩克林顿已死。琼恩克林顿不过比他大几岁而已,几乎与雷加同龄,从年龄上说,绝对不至于老死。
病死?撑死还是落马死?最好是内部出现叛乱的战死。
“这种消息……可靠么?”梅隆问,“或者说,情报总管让人这么勇敢送信就为了这?”
“草他么的,至少不是敌人故意放出来的。”足够作为冒险的依据,他几乎看到了科本的隐含着笑容的脸。
他发现欲望在心底蠢蠢欲动。
他当即叫起沉睡的侍从,召集军官立刻商议进军方案。
到了第二日清晨一早,他已整装待发。
“佛列蒙,率领前翼五百骑兵,带着红罗兰一起,越过费伍德堡直取鹫巢堡,得手后,立刻向风息堡进军,做大声势,做出急袭风息堡的动作。”琼恩克林顿已死,他就不信黄金团不相信真的黄金,而要为一个冒牌货战斗到底,更何况,合法的鹫巢堡领主是红罗兰。“告诉那些黄金团的佣兵,愿意投降,每个士兵兰尼斯特都愿意送出十枚金龙,每名军官可以给一百枚,而如果能够为他进入城池立下大功的,可以擢拔为领主,并奉送一万金龙!”
“大人,您真慷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万金龙。”梅隆开玩笑说,“我都想去参加黄金团了,什么狗屁言出如金,大人您才是言出如金呢!”
“你若是能把风息堡送我,别说一万金龙,十万金龙又能如何?”风吹过他的长长披风,送来林间清新的味道,他发现这里比君临好太多了,于是深呼一口新鲜空气,“塔贝克厅现在还没有适合的领主呢!”
他看了一圈这些次子、幼子们,知道他们心中的渴望。
“梅温!”
“终于到我了?”梅温笑着应令。
“你来统领所有步兵。”詹姆没有搭理他的调笑。“你不能让步兵离我们太远,以致需要支援的时候支援不到,也不能太近,让那位年轻的冒牌货太过恐惧。反正你来把握行军节奏。”
“佛列蒙,这次我可没有重骑兵给你,”佛列蒙这混蛋在赫伦堡附近丢掉了三百重骑兵,让人心头泣血,“这次,我要你率领轻装骑兵埋伏进角鹿场。”他仿佛已经知道了少狼主和血狼女究竟是怎么用骑兵打仗的了。
“剩下的所有骑兵由我率领,随我直奔风息堡城下。”
“您只带六百骑兵?”
“我带了六千人,但我希望,他只能看到六百。”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冒牌货,他就该躲在该死的风息堡内,然而,如果他自认为是伊耿六世,那么詹姆希望他多点他老子的勇气和豪气,而不是学习史坦尼斯一样做个让所有人都难受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