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他这一路上遇到的其他零散的野人都一样。

他不想袭击人类，尤其是这些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野人。他不再感兴趣。

他当最后回望他们的时候，那头野猪停下了脚步，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垂头离开。

“波罗区，你的宠物发现了什么？”旁边的野人询问。

“没什么，继续走。”坐在野猪身上的人说着。他长得和他的野猪一眼强壮。

他几乎又想要嚎叫起来。

他放弃了跟踪这些野人的想法，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向东，而他的目标是向北。

他走过了两条小溪，度过了数座光秃秃的山丘，直到猎取了一只孤单的小野猪后，他才将身体还回给夏天。

天气如此明媚，身体如此清爽，如果不是积雪过深，就一切完美。他在午休的时候再次沉睡，将身体让给了夏天。它会喜欢这种天气，而他不喜欢这样的无聊地行路。

夏天当即狼嚎了一番。他只听到了开头，而后就沉入了黑暗。他期待夏天再次把身体让给他时，他又能接受有趣的挑战。

他感觉等了很久，才再次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透过头顶的树枝，只能看到一丁点肿胀发白的夜空。

飘雪仍在继续，更冷了。

他不知道夏天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出了身体。

他抖了抖身躯，他感觉身体更大也更强壮了。

他竖起耳朵，这里像是失落的世界，像是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时间凝固之所，除了树叶从枝头飘落砸向另一片树叶的颤动和微风在林间带动的树枝发出的微微动响，他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没有乌鸦的哀鸣，没有游荡紧张的松鼠，就连雪下也听不到攒动的各种小动物。

夏天让我决定是否继续向北么？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么？他不知道。

空气更加冰冷，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觉疼痛，整个脑袋都在抽痛。他不是人类……夏天不是人类，它没法给自己的脸上也包上外套……更何况，那会影响嗅觉。

嗅觉。这里的林地散发着古老和枯寂的味道，树叶在深雪的掩埋下逐渐腐朽散发着淡淡的霉味……那是什么味道？他仔细分辨，哦，淡淡的篝火味。

有人类。

太危险了。即使是布兰登也知道人类这样做很危险。饥饿的动物会把这作为食物存在信号，更可怕的还不是人类。

他顺着一丝篝火味道出发了。如果这是指引，他不能当作没有看到。

他的四肢更加有力，但雪地上完全没有通道，也看不到动物经过的痕迹，他感觉每走一步都要蹭开身前的积雪，这更加耗费体力，但他感觉现在有无尽的体力。

我是冰原狼，还是临冬城的……我叫什么名字？哦，我叫布兰登史塔克，他想了好一会。

我一定不能忘了名字，起码这点不能。

他踩踏着积雪向前，篝火的味道越来越浓。他知道，也会越来越危险，他降低了步伐，在每一棵巨树后驻足等待和停留，直到确认下一步行动会安全。

夏天会的，我也在慢慢学会，不是么？

他的谨慎起到了作用。他闻到了尸鬼的腐臭味，听到了乌鸦的振翅的声响。树林再度鲜活起来。

尸鬼和它们的老爷们不喜欢流着新鲜血液的生物，更不喜欢热量，尤其不喜欢火。火总会吸引它们出现。如果是人类还能在这里存活，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

是人类。他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但声音在风中颤颤抖抖，他无法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决定更靠近一些。

“它会过来的，姐姐。”靠近后，他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说，“它终将会过来。这是决战的时刻。”

“决战？我不希望你和谁决战。”这是个女声，他觉得有点熟悉。

他继续靠近，在下风口的地方，倾听。

他太久没有听到人类的声音了，也太久没有思考声音的意义。他感觉人类的语言已经有些晦涩难懂了。

“当然不是我。我没有资格和它们决战。”男孩说。

“那绿先知为什么把你带到洞中……”

“我说过了。我是饵料。”

“我们走了上千里，就是变成饵料么？”

“是我变成饵料。”男孩淡淡地说，“其实他自己也是，还包括阿多，不，阿多是不是饵料，他是监狱……”

“阿多！”另一人回应。

“为什么？”女孩有些想要哭泣，“我听不懂，什么饵料、什么监狱，告诉我……”

“这是我的命运，以及他们的，姐姐。”布兰感觉这些声音越来越熟悉，但他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他能听出来男孩语气中的伤感和淡然，“我梦到你返回了临冬城，返回了灰水望，我梦到了你的孩子。我还梦到了你的孩子成为勇士，还成为国家的首相，成为狼王的左膀右臂。”

“告诉我，详细告诉我……”

“来不及了，姐姐。”

“什么？”

“它已经到了。”

“谁，夜王？”

“还有海上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