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姑娘明显是第一次出来,活跃得过头了,骑着小白马,忽前忽后。
浑然不知道他二叔已经打定主意,回家就将这丫头关起来,以后再也不带她出来了。
走镖的带个千娇百媚的娘们儿……这特么就是随身带着炸药么?
心里一个劲儿埋怨自己大哥将闺女惯坏了。
好在一路无惊无险走过四百里,却也总共花了不过两天带三晚上的时间。
嗯,镖行晚上自然不走的。
走镖嘛,不怕慢,只要在时限之内,将镖货安全送到就可以!
也不知怎地,那位红衣齐大姑娘有事没事就来找风印聊天。
迫于形势的风印也只好调整时间,让小家伙们白天都睡觉,晚上再偷偷活动。
蛇皇托付的那六条小蛇,现在愈发的聪明伶俐起来,天天嘶嘶的围着幽魂蛇叫妈妈。
大抵是只要还有醒着的,就能将小蛇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妈什么妈,我特么是公蛇啊!
镖局众人在小镇子住了一晚上,其间齐建云开了一晚上会。
主旨自然是明天就要经过黑岩山了。
而这黑岩山,乃是此次行镖的必经之路上最为险恶的一段道路。
只要过了黑岩山,余下的尽是光明坦途,几乎就可以说,这趟镖货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一次,不容乐观。”齐建云沉声道。
“我们这些年里,曾经有好几次走镖经过这里,而这黑岩山的强人从来没给过面子,纵使没有撕破脸,当真强取豪夺放你走路,也是收了大笔买路钱的。”
“而这一次,只怕要更加的凶险。”
其中一位镖头出身问道道:“难道这黑岩山的强人,就从来不顾及老师公的面子吗?”
齐建云脸上露出来苦笑:“咱家老师公的面子是大,强人下手留情也是真,只不过是直接下手抢的时候比较少而已,可不代表就真没被强抢过。”
“此地黑岩山老大的名字叫做黑刀,就曾经在某次咱们经过的时候放过一句话:赵四海老爷子的金面,我们肯定是要给。但我们祖祖辈辈一直在给,可也给了好些年了!”
“人情债向来难还,但再怎么样的人情债,一直还一直还,终归有还清的一日吧?就这么一直的给面子,我们的日子又要怎么过?你来你要个面子,他来他要个面子,那我们干脆下山做良民好了,还当什么山大王?真当西北风能填饱肚子吗?”
“我爷爷那辈就给赵老先生面子,给了一辈子,我父亲给赵老先生面子,又给了一辈子,到我这,还要给面子,您老的面子要用到什么时候去啊?”
齐建云咳嗽一声:“当时那黑刀就是这么说的。”
其中一个镖头挠挠头,喃喃道:“这话,倒是也有道理……”
登时引得众人怒视。
“而今的这一趟镖……我虽然没当真看到镖货到底是什么,但是……据说,是可以对付黑刀的东西……所以,此行与黑刀之间的羁绊因果不可谓不大,若是黑刀不知道个中底细还好,若是知道了……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众人默然无言。
原来这一路平安,却有莫大凶险在这等着呢么?
“可以对付黑刀的东西,怎么会让镖局护送呢?”
齐蓉儿心下不解,出身问询道:“派个高手直接来偷偷来带回去不就好了吗?”
齐蓉儿的这句问话,正是大家想问的,大家都觉得大有道理。
“其中缘故,我也不知,咱们走太平镖的,向来不问镖货用途。但这些于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这东西,就在咱们手里。”
齐建云叹口气,看了看侄女,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侄女的脑子是真有毛病了。
其实齐建云自己早已经猜得差不多,只是不敢明说给其他众人:货主很有可能将自己这个四海镖局当做诱饵了。
或者应该说是吸引对方视线的工具。
真正的东西,很可能是从另一条路走的。
但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第二日一早。
镖局的上上下下所有人尽都起了个大早,继续启程上路。
镖旗飞舞,伴着车队一路往前走去。
不多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距离黑岩山不远的地方。
随着距离目标之地愈近,众人愈发提心吊胆起来,连在前的趟子手都不敢高声喝道了。
万一黑刀本来没打算出来,反而被自己嗷唠一嗓子给喊了出来,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其实黑刀本名倒也不叫黑刀,但这货出刀又狠又黑,落点不是砍人脑袋就是砍人小脑袋,这才得了黑刀这么一个外号。
外号越来越响,本名反而本人忘了……
要么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随着时间持续,眼瞅着黑岩山地界范畴已经走过去一半了。
齐蓉儿紧绷的心终于有点放松,小声道:“到这还没动静,是不是没事了啊?”
齐建云与另外几个镖头不约而同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看来是没事、应该是没事,这一路貌似平安’……
这种话,向来是走江湖的不成文大忌,尤其是镖局的走江湖,何啻是给自己一个明晃晃的fg。
也不知道这忌讳是否当真应验如神,反而齐蓉儿话音才落,一声大笑声随之响起,令到一众镖师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众人无不满眼尽是埋怨之色的看着齐蓉儿,其中不乏齐蓉儿的追求者,也在心里暗骂:真是个乌鸦嘴!
随着这一声满是猖狂的大笑,一条人影从半山腰冲天而起,随即好似一朵黑云般的慢慢落下。
而随着这个人的现身,半山腰不差先后的腾起一大片黑衣人。
齐刷刷的跳出来,冲到大路上,拦住了镖局一众人的去路。
跟着又闻轰隆一声巨响,一棵大树横在路中间,彻底阻断了道路。
虽然这棵树只是形势上的拦截,但此刻藏身在马车里面的风印不得不赞叹一声:这打劫行当,玩得正规啊,完全可以说是科班出身啊!
眼见变故已生,齐建云迅速应变,一挥手之下,镖局人手亦是整齐列队,四面将镖车护住,严阵以待。
但那黑衣人却好似没看到镖局方面的应对,亦或者是看到了也没放在眼里,整个人好似一朵云般的飘身过来,悄然落在齐建云马前,阴森森的笑道:“齐总镖头,不用那么紧张,我对你们的镖车,没什么兴趣。”
“大当家的好久不见。”
齐建云翻身下马,一脸热情:“别来无恙,风采如昔,当真可喜可贺。”
说着将手往后面招了招,道:“莫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这黑岩山的老少爷们,乃是咱们的朋友,诸位辛苦!”
开口道辛苦,乃是镖行中人的行镖第一课,不熟也当熟捻论,没准就能免下一场干戈!
黑衣人哈哈哈一声冷笑:“别,可莫要放松戒备,齐总镖头的自作多情,老子可承受不起,咱黑岩山几代人都给你们四海镖局面子,是因为赵四海赵老爷子的高义,可跟你们四海镖局的老少爷们,总镖头副总镖头的没关系,咱们之间更加不是朋友!也不怕明白的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来劫镖的!劫你齐建云保的这支镖!”
齐建云一脸愕然:“大当家这是……这是何意?”
“老子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装什么胡涂!”
黑刀冷笑:“御府的人托你送的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若不是老子的目标,咱们转身就走,日后你们四海镖局的镖货,咱们黑岩山兄弟,绝不留难。”
齐建云后退一步,道:“大当家的,您这要求太也强人所难了吧?你我不说交情,总是多年相识,难道大当家的就丝毫不念往昔交往,非要砸了齐某人的饭碗?”
黑刀冷笑道:“现在的情况是你打算帮别人要了我的脑袋在先吧?!”
“哪有此事!”
齐建云矢口否认:“我与大当家相识多年,每次路过黑岩山,都是以礼相待,齐某人岂会做下这等龌龊事!”
“那你将你押运的东西给我瞅瞅!若是我误判了,即刻放你们过去,决不食言。”
“大当家的,您这是要砸我的饭碗啊!我们走镖,走的就是一个信誉,让您过了眼,兄弟日后还能吃这碗饭吗?!”
“甘霖娘的!”
黑刀大怒,锵的一声拔刀在手:“你就说你给看不给看!?”
“恕难从命!还请大当家的体恤一二。看在我们老师公四海老爷子的面子上……”
“赵四海赵老爷子的面子,已经用了好几辈子了……你想用到什么时候?用到我坟头长草吗?”
齐建云心中怒骂:就凭你黑刀,还想要有坟头?
口中道:“大当家的,不要误会。”
“误会你个头!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黑刀不耐烦了,拔身而起,一声大喝:“弟兄们,动手,给我斩尽杀绝!”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喽啰齐齐一声呐喊之余,好似一窝蜂也似的冲了上来。
而黑刀更是一马当先的找上了齐建云,大打出手。
镖局的几个镖头对上了黑刀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砰砰乓乓打在一起。
暂时还未涉入战局的风印却颇有几分意外的感觉。
因为不管是走镖的还是劫道的,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修为,尤其是实战战力,都貌似很强横的说。
光是那几个镖局镖师,个顶个的地级实力,光这一项就刷新了风印的三观认知。
不是说四海镖局是靠赵四海老爷子的面子情走天下的么?
还是说镖局行的行情已经内卷到了这等程度了吗?
而中间战斗的齐建云和黑刀,更让风印倍觉震惊。
因为这俩赫然都是天级战力!
现在走镖的都这么强了么?
风印不知,安平大陆众生笃信武力,强者为尊,走镖这行当自然是极为危险的活计,说是刀头舔血都不为过,实战战力自然非同一般,反过来说,四海镖局镖头镖师的这等实力,虽然不算低,但却也又算不上多高,至少比他们强的镖局,不说大有人在,也是不在少数。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风餐露宿拔刀饮血的江湖生涯。
绝大多数人,不管修为多高,还是更喜欢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所以镖局高手,还真不算少。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处于轰鸣核心位置的齐建云踉跄后退,显见是不敌对手,堪堪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