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归路(1 / 1)

正如信长所言,不论是谁来参加这次的茶会,都需要听从今川治部大辅的号令。

今川义元要求彦五郎敬重名门斯波氏,把大权奉还给义统,彦五郎连忙点头。

今川义元批评织田氏践踏人间的义理,骂信长是一个禽兽,信长也坦然接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日头偏斜,今川家用来炫耀武力的会议终于结束。

然而,茶会的结束,才是危险的真正开始。

彦五郎和义统可以嘲笑尾张来时的寒酸,等到准备回家的时候,他们才会羡慕信长骑马前来。

他们所坐的轿子安稳舒适,彰显着贵族尊严。

但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想要快些回到清洲城,他们就不得不连夜赶路。

虽然他们带着一支像模像样的卫队,但是足轻的数量并不能够让人安心。

他们也无法再调动更多的随从。

因为今川家在笠寺只布置了大约四百人。

彦五郎若是带着多于二百人的护送人员前来,一定会被视为对今川家的挑战。

如果彦五郎像信长一样,只带少数精锐武士,每个人都骑马前来,或许会遇到信长的埋伏…

毕竟,虽然清洲与尾张维持着短暂的和平,但是双方一直是敌视状态。

所以彦五郎与义统向治部大辅提出,愿意在笠寺多住一晚。

对于他们的庇护请求,义元当然是欣然同意。

这代表着清洲织田选择向骏河今川氏臣服。

如果今川氏日后图谋尾张,义元可以传书一封,要求清洲响应。

信长一方则没有这种烦恼,他们人人都有坐骑,来去如风。

只是,义元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尾张人。

“我听说,寺庙外有许多农人在围观。尾张若是十几人出去,一定被他们小看。”

“我们知道阁下的坐骑都是难得的好马,百姓却一定看不出来。”

来时可以用比赛做掩饰,走的时候就不行了。

骑马急奔会给人以仓皇逃窜之感,有伤今川家的脸面。

“治部大辅拦下我们,想必是有为尾张解围的妙招咯?”

“没错!我愿意派出两百人一路随行护卫!如此一来,三河人必能知道,尾张实力深不可测。”

哪里是随行护卫,分明就是监禁和追杀。

今川义元打着为尾张考虑的幌子,真正的目的则是半路杀掉信长一行人。

【他该如何应对?】

彦五郎和义统都是紧张地看向信长。

“在下代主公感谢治部大辅的恩情。”

信长微笑着向义元行礼,仿佛看不出这是一个圈套。

义元反倒是内心难安起来,毕竟他要杀掉的,是一个绝美的少年郎。

今川氏在骏府城有专门的寺庙,用来筛选和收留年轻俊秀的男童。

服侍过义元的娈童有无数个,哪个都不及眼前人这般飒爽。

“唔,既然知道的话,那你就走吧!”

义元挥挥手,将尾张人放行。

山门口果然围着许多三河百姓,他们都在等着再次目睹信长的容貌。

与来时截然不同,这一次,信长的身后跟了整整齐齐的两百名足轻。

“果然是大人物,居然出动这么大的场面!”

“成为这位大人的领民,一定能够生活得很幸福,毕竟他是一个温和的人。”

百姓们议论纷纷。

“我织田氏的武士充当斥候先行,诸位就和我一同前进吧。”

【我们还是被看穿了吗?】

今川家的武士们相互传递着疑惑的眼神。

他们默不作声地,将信长围在了中间。

前田利家心头恼火万分,但是却无计可施。

主公命令织田氏的人先行,就是放他们几人自行逃跑。

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大家就只能一直缓缓前进,然后等到今川家暴起发难,被一网打尽。

直接快马逃跑是愚蠢之举。

如果尾张织田氏的人毫不在意地甩开今川追兵,就是辜负治部大辅好意。

义元就有了讨伐尾张的借口。

十几骑对战二百人,绝不可能获得胜利。

如果只是撤退,尾张当然能够做到。

但是眼下主公又被今川家的士兵团团围住…

天色逐渐灰暗下来,离大道不远的榛树林里,一群乌鸦发出阵阵不吉的叫声。

如果要杀人的话,这里应该是最佳的地点。

再往前走,就是尾张的地盘。

虽然信长并没有安排士兵接应,但是今川家的士兵应该也不想犯险。

“多谢诸位护送,前方就是尾张,一路再无危险,各位请回吧。”

信长原地勒马,今川的武士也就跟着停下了脚步。

就在前方百米内慢慢踱步的织田家护卫,也一点点朝这里靠过来。

“大家辛苦了,请回吧。”

今川家的武士们眼中满是笑意,他们不退反进,把信长围在了中间。

“如果是想要问我讨赏,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信长手下的一个家臣,并没有多少钱财。”

“你的身子就是钱财!”一个人哈哈大笑着拔出刀,“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如果你是织田信长,那我们会把你杀死,提着你的人头回去。”

“你要不是织田信长,我们就会尽量把你活捉。”

“不论怎样,我们都可以用你来换一大笔钱!”

“那你们就来试试吧!”

信长就在马上,扯下了身上的衣服。

随意用一根布条,把头发扎成了茶筅的样子。

原本衣冠整洁,如同贵公子的信长,转眼间就成了粗野的傻瓜。

他没有随身佩戴四尺大刀,然而,恶少年人人都带着两三只枪。

忧心信长安危的犬千代,立刻把身后的长枪掷了过来。

枪头深深地戳进土地之中,枪尾还在因为震颤而发出低沉的嗡响声。

今川军因为震惊,不自主地后退半步。

信长拾起大枪,晃了一圈,又将众人再逼退一步。

“你们想要杀我,而我,又何尝不想杀你们呢?哈哈哈哈!”

一直在伪装成文人谋士的信长展露出凶悍本色,立刻如虎入羊群一般,厮杀起来。

另一边,笠寺客殿,彦五郎等人还在与治部大辅交谈。

信长走后,义元派人端出了十分珍贵的熏香。

“你们觉得,信长的那个家臣如何?”

彦五郎等人不明就里,只能陪着小心回答道:“他是一个人才。”

“不,他不是人才。”

彦五郎等人连忙点头称是,但是义元忽然一改口风说道:“他是个天才。”

“信长如果有这样优秀的家臣,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我必须要率先将他剪除!”

义元的发言让义统二人感觉后背一阵恶寒。

胆战心惊之际,今川家的传信使者来到了客殿。

使者貌似有秘事奏报,频频看向清洲城的两人,但义元毫不在意道:“说!”

“那位家臣的确是织田信长假扮的,他…”

“他的头呢?”

“他带领着护卫拼死抵抗,最后侥幸逃脱了。”

因为有清洲城的外人在,所以使者冒着杀头的风险,瞒报了事情的部分真相。

实际上,尾张十人在杀死了骏河二十多人后,从容离开。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此事,今川氏的威风一定会大大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