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乡民振振有词言,对方没有说这卤渣是属他,为何旁人不能取走。」
「臣的属下也没有决断,将此事问了臣,到底应把这卤渣判给谁?按道理说这卤渣当是朝廷所有的,不过既丢弃一旁,即不归朝廷所有。至于给前一个乡民,他毕竟将卤渣堆在一处,另一人则道,这卤渣堆的地方即是公家的地方,即归所有人所有。」
「臣之属下问臣,臣不好断之,今日请问陛下如何断之?」
官家想了想笑着道:「这倒似有一个意思的桉子,但既是前一个乡民将卤渣堆在一处,朕判给他便是。」
章越道:「陛下所言极是,臣所见略同。孔子以微言大义治春秋,一个桉子如何判,亦关乎民心。」
「古语有云,人生在勤,不索何获?一片无主荒田,即经过耕种,便为耕种者所有,此乃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若朝廷不保护垦荒百姓之利,则无人垦荒。」
「朝廷之所以变法是因天下没有无主之地,其中多为权贵巧立名目霸占而来,故而设法破之这些兼并家之利,可对于百姓通过以勤劳而得土地,则应予以法护之。」
「否则人人都生偷窥他人财产之心。为何孟子云,有恒产者有恒心。百姓若无恒心,那么又恢复了五代时之乱局。」
这就涉及一个问题,那就是盗窃抢劫的成本高,还是生产劳动的成本高。
乱世时人不如狗,你辛辛苦苦劳动一年的财富,最后全被军阀抢走。
这样没人想着劳动,就想着去作军阀抢别人的。
而治世时,犯罪成本高,所以百姓才会安心想着通过劳动来实现财富增加。
官家听了章越之言深以为然道:「章卿所言,说到朕的心坎里了。如今流民遍地,盗贼蜂起,这是朕的过失。」
官家听得清楚,章越所说三件事,都说一个朦胧大概,却没有具体清晰的步骤。
官家道:「朕这一次召卿回京,就是要委以重任,将国事托付给卿的。」
章越道:「臣……」
官家道:「你不必说什么推托之词,两位太后也非常赏识你,而且当初仁宗皇帝与太后言过,你的宰相之才,是他留待后代子孙用之的。」
「仁宗皇帝识人之明,无人过之,朕也是一向拿你以股肱待之,即使如此,你便勉为其难为一任宰执,委屈你辛劳再三,来替朕来匡扶这天下如何?」
官家说得言辞非常恳切,也是将章越惊呆。
宰执之位,人臣之所望,哪个皇帝不是拿来作为恩赏的,但在官家口中就是委屈你出山来帮朕一下,好不好?
Ps:这两则故事借鉴自薛兆丰经济学讲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