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蜜刚要回答,却见霓裳这时爬上了墙头,轻巧地跳下,满是急切地跑了过来,问道:“姑娘,您没事吧?刚才可把婢子担心坏了。”
“无碍,多亏了这位公子...帮了我一把。”薛蜜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她刚才是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的,登时就有些脸红了。
燕策听那婢子唤她一声姑娘,神色甚是恭谨,眉梢一扬,望着薛蜜问道:“你是长庆侯府的哪位姑娘?”
薛蜜撇了撇嘴,娇嗔道:“公子还未自报身份呢,怎么紧揪着我问个不停?”
燕策拱手,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在下谭贞哲。”
“是永昌伯府的谭二公子?”霓裳一惊,忙敛衽行礼。
薛蜜闻言,一面用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一面心想:喔,原来是那个草包世子的弟弟啊!看他这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大抵是与他大哥不同的吧。
“原来是谭二公子,薛蜜这厢有礼了。”
“你就是三姑娘薛蜜?”燕策面露喜色,乌黑的眸子越发亮了起来。
“不错,谭二公子有何指教?”薛蜜定定地瞧着他,总觉得他有些来意不善。
“我可是专门为拜访你而来的,有些事情想与姑娘谈谈。”燕策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尖。
“哦?”薛蜜听了他这话,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印象中,原主与谭贞哲并无任何交集,按理说,他没道理找上自己才是啊!
正愣神间,忽见燕策瞥了一眼墙头,又慢悠悠地笑着问道:“在下实在好奇,薛三姑娘为何有大门不走,却是越墙而出?若非在下恰巧经过,出手接住了姑娘,岂不要摔个四脚朝天?”
“呃,这个嘛...谭公子应该管不着吧?”薛蜜瘪了瘪嘴,既有些窘迫,又对他的讥诮口气感到有些气愤。
燕策看出她的不悦,便转移话题道:“薛姑娘想去哪里?要不,坐上在下的马车,载你一程?”
说完,命剑崇挑起车帘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薛蜜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了:“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谭公子送我去青枣巷一趟。”
“青枣巷?”燕策怔了一怔,忙问道:“姑娘去那儿干什么?”
“找人。”薛蜜提起裙角,踩着上马石跳上了马车。
她只觉得这位谭二公子真是够烦人的,啰哩啰嗦问个没完没了。
燕策也跟着上了车,陪坐在薛蜜身侧,追问道:“不知姑娘找的是什么人?”
薛蜜懒得搭理他,把脸扭向一旁去,隔着门帘对霓裳吩咐道:“霓裳,你先回府去,把房门关好,谁来也不许进,若是夫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躺在床上静养,不得搅扰。对了,记得叫人赶紧来把窗户修一下,要悄悄的,别惊动了夫人和桂嬷嬷。”
“嗯,姑娘尽管放心,婢子明白。”霓裳连连点头,接着又迟疑地道:“只是,这些事都可交由瑶琴去办,婢子还是担心姑娘一个人...要不要婢子陪同?”
薛蜜莞尔一笑,摆摆手道:“不必了,你回去吧。难道,还怕你家姑娘会被某人吃了不成?”说着,斜斜地睨了身旁的燕策一眼。
燕策只觉喉头一噎,默默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霓裳忙摇着头道:“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姑娘与谭二公子同乘一辆车,恐怕多有不便,让人看到了闹出误会来。就像上次姑娘与谭世子那般...”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薛蜜的脸色,及时住了嘴,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谭二公子是正人君子,想必是不惧那些个乱糟糟的流言蜚语的。对么?”薛蜜转过头来,冲着燕策眨眼笑了一下。
燕策捂着嘴咳了几声,把视线挪向别处。
“你回吧,按我说的去做,其余的,不必挂心。”
薛蜜挥挥手,把霓裳打发回去了,然后碰了碰燕策的肘部,道:“谭二公子,可以出发了。”
“好。”燕策微微颔首,命令剑烈改道去青枣巷。
马车缓缓驶动,掉转了方向。
剑烈执鞭赶车,剑崇则是抱着剑,盘腿坐在一侧,鹰一般的锐眼不断地巡视四周。
车厢内,薛蜜眼睑微阖,似在闭目养神,亦或是在安静地思考着什么。
燕策用手捏着下巴,不动声色地瞧着她,秀发柔如流瀑,侧脸美如琢玉。
心中暗暗开始计较一番。
原以为这名门出身的薛三姑娘,脑子恢复清明之后,应和往昔一样,是个大家闺秀的淑女或是弱柳扶风的娇女。却没料到,竟成了个洒脱不羁、率性而为的,倒有点侠女的气质了。
连翻墙这种事,也明目张胆的干了出来。
而且,她那婢女担忧她与自己孤男寡女共乘一车,恐会传出些闲言碎语来,她却仿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毫不避讳。
这作风,倒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蜜丫头呢!
一想到蜜丫头,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若薛三姑娘真的就是她,那该有多好啊!
“我知道你耐不住的,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憋在心头也不好受。”
薛蜜依然闭着眼,轻飘飘的吐出这一句话来,着实令燕策愣了一下,有点儿怀疑她是不是在说梦话。
“薛姑娘就不嫌在下多嘴么?”
燕策自嘲地一笑,挑了挑眉,道:“老实说,我对姑娘颇感兴趣。”
“哦?”薛蜜微微睁开一条细缝,似笑非笑道:“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谭二公子感兴趣?”
“你可是堂堂长庆侯的嫡女,花容月貌,金枝玉叶,我对你感兴趣也是理所应当。”
燕策正襟危坐,一字一顿道:“况且有传闻说,你自从那场大火苏醒过来后,便性情大变,不但训斥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丫鬟,还亲手惩治了当晚故意纵火害你的恶奴,当着众人的面,一箭穿心,以儆效尤,此事可是真的?”
“胡说!”
薛蜜怒目相视,握紧拳头道:“那金樱并非我所杀,她虽有害主之心,但幕后定有主使。至于放箭灭口的真凶是谁,我到时候也会查个水落石出,却是不知,二公子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信口雌黄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