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了?”李秋斯询问道,虽然刚才让那股绵绵不绝的危机感暂时消失,但是他总觉得来到首都库斯科以后,就变得有些心绪不宁。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来了一样......
“少爷,白金大道,马上就到卢是广场了。”
马车向右行驶,汇入大道中的车流,越往里,这条道路上的路人与商铺明显增多。
这里就是许久没来过的白金大道了。
李秋斯抬起头,视线跟随着道路两旁一排排的路灯一直延伸至街道的尽头。
那里有着首都库斯科最大的广场。
卢是广场。
现任长公主的名讳就来源于此。
辽阔,空旷。
广场四周,十六根混合式圆柱体浮于半空。
它们通体鎏金,雕刻上了各种繁琐的花纹。
它们是埃尔多拉多权利的顶端,是十六贵族的象征。
人们站在下方抬头一看,只觉得这些石柱就是一尊尊沉重精致到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并且能在那每一条细致入心的鎏金线条中,找到雕刻者的心血,震撼于匠者绝美巧妙的美学理念。
十六根浮空圆柱体建造的最初目的,本就是为了让世人崇拜,让世人敬畏仰望。
七明月坐在马车上,即便这里距离广场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她也能远远地看到那十六根完美的浮空艺术品,心生震撼。
“少爷家的在哪儿?”七明月视线落在上方好奇地找寻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朵隐藏在万千鎏金线条中的黄金百合花。
李秋斯也抬头望了一眼,十六根巨柱在太阳下的阴影,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
“左边第二个就是。”
“那个...就是吗?”
七明月看着那散发着光芒,如黄金一般雕刻的巨型圆柱,看久了...竟会从心里产生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嗯,”李秋斯望着那鎏金石柱点点头,“千年前,人们经历了石纹魔法的恐怖纷争,血腥、仇恨、控制,人间的一切都在石纹魔法下开始变得支离破碎,这是一段血与泪所铸就的残酷现实,无数人流离失所,饿不果腹...
“这时候,卢是大帝出现了,他用绝对的强权力量横扫统一整片大陆,而他挥下的十六位功臣,便被分封为了十六贵族,他们在黄金之钟前立下誓言,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血脉还是家族,皆不可背叛帝国皇室。
“这十六根鎏金魔纹柱,便是誓约的象征,千年以来,整个国家在十六贵族的统御下,和谐共处。。”
“这样啊。”七明月很是疑惑,“那...都有千年的安稳了,现在银白山脉的战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意见不和。”
李秋斯摇头说道,“现在十六贵族分割为两派,新权派和旧主派,一个主张保留些许石纹魔法,一部分严格遵照卢是大帝的遗愿,剔除石纹魔法。
“说实话,我们虽然不能背叛皇室,但对各自的家族出手还是可以的,只是千年以来的和平,爪牙已经不知道弱了多少。
“意见不和,相安无事的十六贵族居然能在最近突然爆发出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战争,也是够新鲜的。
“战争这个词,甚至已经快从教育课本上消失了。”
听着李秋斯的叙述,马车在白金大道上继续前行,七明月目光很快又被广场正中间更为硕大的钟塔所吸引。
一座总体高达61.8米的黄铜钟塔。
塔身38.2米,塔顶23.6米。
黄铜钟塔的前后左右分别环绕四座喷泉、四座花坛。
纷繁复杂的雕纹浮于上方,灿阳一照,通体金光流转。
因其根本无法忽视的金光,世人将这座伫立千年的黄铜钟塔称之为黄金之钟。
不止于他精妙绝伦的比例,更重要的是它有着这个国家最为繁琐的雕刻花纹,有着最令人无法理解的艺术气息和各种传说。
钟塔上的黄金之钟每隔一小时便自行敲响一次。
即便是在全国边缘地带的山脉里,也能将遥远在首都的钟声听得一清二楚。
有首千年诗歌,就为此唱道:“它无年无休,万年矗立,黄金之钟,震荡灵魂。”
驶过白金大道的前段,后半段,就是著名的瓦伦坊市。
瓦伦坊市一共内外五层。
边层杂货,外围吃食,中层衣装,里层工具,内层首饰。
而集市的中央,卢是广场,则是市民、艺术家、吟游诗人活动休闲的地方。
乐器大调小调的奇妙搭配,让这里洋溢了尽显库斯科首都风貌的克莱门特音乐。
无数商人在此周围售卖商品,无数吟游诗人赞叹这里的宽宏大量,无数首都市民无不在此歌颂帝国的伟大。
交谈声,音乐声,笑声,吆喝声,一切俗世的因素共同组成这幅盛世美景。
这是七明月第一次来这里,她坐在李秋斯的身旁眺望着前方,她左看右看,很想下去逛逛前面的集市,看看里面华美的衣服,戴戴里面精致的首饰。
同时她又很安静,坐在一旁不多动一下。
李秋斯笑着注视她这份好奇的样子。
......
香槟树大道。
这是前往帝国王宫的必经之路。
它紧接着贯穿了整个库斯科的城市中轴线白金大道,拥有可以供十几辆马车的宽大路面。
两旁绿地环绕,犹如城市中的森林一般宽广。
比起其故意扩大的宽度,更引人注目的是两旁栽种的千年香槟木,每一颗都有着数十米的粗壮腰围,枝叶遮掩漫天,散发出怡人的香气,整个白天,仅有零星一点的斑驳光柱从叶隙间落下。
“这些就是卢是大帝在千年前种的树吧?真是雄伟,感觉每棵树的树干上都可以修建一座教堂了。”
七明月抬起头,只觉得四周来往的车马在四周的参天大树下,像是蚂蚁那么渺小。
她伸出手,像是要触摸蓝天。
“少爷,为什么两颗树的树冠不会互相遮挡,会形成这样的纹路?”
香槟树的树冠之间相互交接,却像是有意避让对方一样,在挨紧的地方留出了的流水一样的线隙,阳光便从中落下,光彩熠熠。
李秋斯随她伸手的方向望去,“仅限于这里,其他的树木可没少互相交错遮挡,没准是树冠也会害羞,所以相互避让对方。”
“这些纹路也可以是石纹吗?”
李秋斯听到这个问题,凝神看了一会儿:“不,没有可能。”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小女仆:
“你是第一次来王宫吧?”
发现李秋斯的目光向自己看来,七明月赶紧把脑袋低下,双手抱紧了刚才的木盒子。
“嗯。”
“那就注意一些,遇见不认识的人喊大人就行了,认识,也不要直呼对方的名字。”
“这个我当然知道!”
“我只是在提醒。”
李秋斯一只手斜撑着脸颊,向她笑了笑:
“可没说你是笨蛋。”
“少爷!”
......
帝国宫殿外围城墙大门。
两排侍卫正身姿笔直地守在高门之前。
“停下。”
两位穿着黄白相间金属盔甲的侍卫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他们来到马车的右侧,右手抚胸,左手后背,向着上方的李秋斯弯腰行礼。
“大人。”
另一边,另一名侍卫接过了管家递过来的文件,他看了一眼,随后将一滴亮银色的液体滴在上方。
很快,液体消散在了纸张,紧接这,一道道复杂的花纹金边在纸上攀爬蔓延,蛇纹一般游走至整个纸张,直到它们重新汇聚,亮起了一朵黄金百合的家纹。
侍卫确认了身份无误,恭敬地将其递还,并立即让身后的两排士兵将厚重的金属高门推开。
“我是第几个来的?”李秋斯向下方的侍卫询问道。
“大人是第八个。”侍卫恭敬地回答。
“这么说,也不算晚。”
正当李秋斯等待开门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李秋斯·金恩斯切尔。”
简短的称呼,让李秋斯侧过头,看向一位,慢悠悠出现在身旁,同样乘坐在马车上的银发男子。
“德拉·金格雷伯鲁。”作为被突然称呼全名的回礼,李秋斯也向银发男子开口称呼道。
一旁的七明月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记得少爷告诉过她十六贵族的名号,金格雷伯鲁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家纹...好像是...
“许久未见,李秋斯大人难道不知道直呼别人的名字是很不友好的行为吗?”
银发男子手持银扇,眉眼弯成月牙,面露微笑。
李秋斯满脸写满了沉默。
“哈哈。”
德拉的右手轻轻一甩,银扇半边遮脸,眼角下的泪痣被突出得异常显眼。
“说起来,我来得还真是巧,从城门到王宫后苑还有些距离,接下来的路要同行吗?”
“随意。”
“李秋斯,回答别这么冷漠,如果跟你父亲性格一样,那就非常无趣了。”德拉笑吟吟地说道,“这次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王都,除了参加公主殿下的宴会,其实还有留在王宫学习石纹魔法的目的吧?”
德拉说的没错,李秋斯这一程旅途,除了宴会,还要在王宫学习这个世界的禁忌之力:石纹魔法。
这是只有十六贵族和皇室,成年才能学习的绝对禁忌。
李秋斯距离成年,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你来黄金之都,今天不去花城一趟?”
“瞧你说的话,今天不是公主殿下的生日宴会?”德拉细眯眼眸,“听说,你刚才在广场遇见了一个袭击你的疯子?”
“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不是袭击我。”
“哈哈,总之,小心一些就好了,最近新权派那帮人,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德拉说完,目光随即落在了李秋斯身旁的七明月身上,又笑了笑,“精灵血脉?稀少的小女仆,能不能借用我几天?”
感受到目光的注视,七明月抱着木盒子不断地向后缩。
李秋斯沉稳一笑,反问道:“你想要带她回家?”
“仅限于端茶倒水之类的事情,”德拉微微一笑,将手中银色折扇拍和在左手上,发出啪的一声。
“少爷...”听到这话,七明月担忧地偷偷拽了拽李秋斯的衣角。
......
空气安静了几秒。
德拉满脸带笑,主动开口说道:
“不过看样子你的小女仆不是很愿意,而且我这个人是最不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只喜欢自愿的女人,所以...等会儿再见,李秋斯·金恩斯切尔。”
银发男子说完,微笑着重新目视前方,他甩动右手将折扇打开,遮住半张笑吟吟的脸,坐着马车继续前往王宫。
早已推开高门的侍卫让出道路,并恭敬地鞠躬送行:
“大人,请慢走。”
没过一会儿,金恩斯切尔家的马车也紧接着继续向前行驶,侍卫们仍旧保持鞠躬送行的姿势。
......
路上。
“少爷。”
“怎么,生气了?”
“没、没有...我只是想问,少爷刚才说的花城是什么?有好多好多花的城市吗?”
李秋斯丝毫不意外她的好奇心,花城,听名字就是个美丽的地方。
“不对,我先考考你,金格雷伯鲁家族的家纹是什么?”
“唔...玫瑰与圆纹。”
“玫瑰是情爱之花,而花城又是女子常去的住所,你明白了吧?”
七明月惊愕地捂住小嘴巴:“不会是...”
“少爷去过吗?”好奇,而又小心翼翼的咬字提问。
“我?我怎么可能会去。还有,对于玫瑰的解读,只是我个人所言,不要向你的小伙伴们乱说,最好是不要让金格雷伯鲁家族的人听见,小心他们把你抓走提炼成香水。”
“啊?”七明月没反应过来,“好,好的,放心吧少爷,我绝对不会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