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刽子手上前,刚扯到那人的肩膀,那人就颤抖着大叫,“我还有话说,我....我还有罪没交待,我给户部送过钱,我给吏部送过钱,我....为了升官我给上官买过姨太太.....”
“堵上他的嘴!”暴昭怒道。
一团破布直接塞入他的口中,那人犯嘴里呜咽,被刽子手扯着就像死狗一样。但所过之处,一片污渍。原来是惊恐之下,屎尿横行丑态百出后。
“暴部堂!”辛彦德低声道,“他说的这些,是不是在审.....?”
“不过是临死之前的攀扯罢了!”暴昭正色道,“要是有事,他早在锦衣卫镇抚司中说了。哼,此时信口雌黄不过是为了苟延残喘拖延时间,若是人人都如此,那今日就不用行刑了!”
说到此处,暴昭又咧嘴笑笑,“哼哼,此等人厚颜无耻,为了活命什么都敢说!”
“您说的也是!”辛彦德点头,顿了顿,“按照名单,今日问斩的可不止这七十多人啊?”
“剩下的是武官!”暴昭低声道,“有的人是于国有功的,皇上有命四下处置,给留个全尸!”
噗!
又是人头落地,血光乍起。
茶馆二楼中的朱允熥早就背过头去,带着身边人缓缓朝走下楼。
他身后,无数的呼声尘嚣日上,弥漫天地。
这些和周王勾结的贪官死了,下一步就是该给周王一个结果。
“解缙!”朱允熥淡淡的说道。
随从之中,脸色煞白的解缙缓缓从后上前,低声道,“臣在!”
“你拟旨,周王罔顾天恩,以藩王之尊而不法,残害百姓,着革去王爵,圈禁凤阳。”朱允熥背着手,缓缓走在悠长的小巷中,徐徐开口,“周王田庄封地一并收回,名下土地归于中原布政司,发卖给农人百姓。记住,侵占百姓的要双倍奉还!”
“麾下护军充实中原都司,骑兵发往甘肃军前效力。世子朱有炖以下,皆为庶....皆将为奉国中尉。”
跟着朱允熥身边的李景隆何广义等人面无波澜,而解缙则是心中翻滚。
大明朝自老爷子建国以来,亲亲之恩,可谓无所不用,其厚远过前代。
可现在皇上这一份圣旨,等于直接打破了这种无所不用,甚至不问良莠的亲亲之恩。
大明皇族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亲王嫡子为亲王,余子为郡王。奉国中尉乃是国朝宗室中最低的爵位,乃是郡王六世孙才有的爵位。
此时开国不过三十多年,周王的儿子们将士第一批奉国中尉。如此处置,不可谓不重了。
但朱允熥的话还没完,“诸奉国中尉,不可居住中原,更不可居于京师。择年长者送往高丽韩王处效力,幼者由周王妃抚养,朝廷供给钱粮,成丁后发往云南效力。朕心念骨血之情,望他们翌日能够成才,洗刷前耻!”
“臣遵旨!”解缙忙道。
而李景隆则在心中细细思索,皇帝此举的用意。
高丽已归大明版图,但只封了一个皇二十一子韩王。送往韩王处,说是在麾下效力,但重点在于望他们能成才。
一旦这些周王的儿子在高丽站住脚,那么就可以和韩王的势力相互钳制。高丽就那么大,皇族子弟多了,就不可能是韩王自己说了算。
还有云南,燕王家老二去了那边,以那小子混不吝的性子,定然要尸横遍野,到时候朝廷移民也好,直接封给藩王也好,有了周王这一房的子孙,也和高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高啊!真高啊!
想到此处,李景隆心中一惊,不免偷偷看向朱允熥的背影。
“皇帝等不及了,这就要开始削藩了?”
“秦晋二王,估计巴不得身边的兄弟们都封得远远的。燕王已然服软了,老二去了缅甸,老大留在京师。其余诸王不足惧,那么棘手的,就剩下楚王还有一直桀骜跟皇上以前就不对付的宁王....”
“周王案皇上留了个尾巴,盛恒达的案子皇上也留了个尾巴,那就是说.....?”
其实朱允熥心中就是这个打算,未来皇族的分封就是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要保证藩王能在封地站住脚,又要控制他们不能一家独大。
这样才能保证,大明开拓的所有疆土,都能真正属于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