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14(1 / 1)

因为百国宴的缘故,街上多了许多异族人,给这个初春的夜晚添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来自突厥国的驯兽师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路中间,后头跟着两只猴,时不时和行人打招呼,讨要几枚铜钱。

顾惜依觉得有趣,也给了几文钱。

身侧的司卿池牵着她,另一只手不自禁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眸底泛上一层淡淡的失落。

“很可爱,是不是?”顾惜依忽地抬头问,走马灯的烛光泄在她脸上,梦幻却又那么真实。

司卿池收起眸中异样,眼尾弯弯,道:“嗯。”

“你说猫猫能不能训练成这样?”

司卿池认真地思考片刻,道:“大抵是不可以的。”

她带着司卿池继续往里走,嘀咕道:“也是,它这么傲娇,让它出来走两步都难,它又怎么会对别人卖笑。”

……

这条街沿河,河的对岸有人在唱歌,时而高亢,时而婉转,就如少女的情丝,缠缠绵绵,又轻轻柔柔。

歌声说不上好听,但胜在节奏简单,听上几句,顾惜依就能跟着哼了:“云飘飘,风中唱小调;月光光,星下等情郎……”

听到“情郎”二字,司卿池的脚步微不可见地一顿,唇边勾起一抹轻笑,也跟着小声唱:“风轻轻,抚在阿妹身,请将我的倾慕告诉她……”

顾惜依本是无意哼唱,听到司卿池在和,一下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司卿池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忙委婉解释道:“我觉得好玩就唱了,怎么样,我唱的比她们好听吧?”

可这样会不会有点此处无银三百两?顾惜依懊恼地踢了下脚边的石子。

“小心!”司卿池忽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的头紧靠在司卿池的肩头,一脸茫然,问:“怎么了?”

“有刺客。”司卿池抱着她,转了半圈,躲开直刺而来的匕首。

匕首的锋刃折射光芒,在顾惜依眉眼间闪过一道清冷的光。

她大叫:“啊!那怎么办?”

话音刚落,那个扑了空的刺客飞快转过身,目露凶光,再次飞扑上来。

与此同时,熙攘人群中又跳出几个手持凶器的人,将她和司卿池团团围起来。

虽然她练过几年空手道,但都是赤手空拳地打架,持械斗殴还是第一回,而且现在她手中还没武器,她彻底落了下风。

她的手心已经紧张得开始冒汗。

司卿池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慰道:“没事的。”

这时她才发现,附近又有一群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持着统一的银剑,上面有护都将的徽记,劈向刺客。

可刺客还是破开重围,一个接一个的向他们冲过来。

司卿池牵着她,灵巧地避开每一次攻击,还时不时地回击一脚。

顾惜依也跟着左闪右避,刀剑一次次在她面前落下,吓得她惊叫连连。

护都将们手起刀落,围在她身前的刺客转瞬倒下,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在她的脸上、衣上,还是热的,粘腻腻的,瘆人得很。

她怔在原地,吓得忘记喊叫,静静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在她面前倒下。

行人四处逃散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刺透她的耳膜,可她却浑然不觉,她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死人了。

护都将的手法很利索,不到两分钟已经将所有刺客斩于剑下,只留两个问话的,用绳索绑好,押到她和司卿池身前。

“太子,此次共十四名刺客,十名被就地正法,两名咬毒自尽,剩下两名的下巴骨被下属扯脱臼,才留得一命。”

司卿池微微颔首,目光冷冽,道:“带下去,孤今晚亲自审问,记得拔掉他们的牙。”

“是。”

地上,刺客身上的衣物被斩得七零八落,恹恹地贴在尸体上。

顾惜依看着一地尸体,心头打颤。

忽地,她瞧见一片似曾相识的刺青,和自己后腰上的有点相像,可惜被剩下的衣物挡住,她看不真切。

见她一动不动,司卿池抿了抿唇,轻声道:“别怕,吾已经处理好了,走吧。”

“嗯。”顾惜依怔怔地点头,刚提步要和司卿池一起离开,却见两米多远处的一个小男孩捡起地上长刀,向他们冲来。

而那小男孩虎口处一团朦胧的藏青色,一直延申到手腕的袖下,是刺青!

难不成自己也是这个组织的人?

“小心!”

说着,她就挡在司卿池身前,张开手护住身后人,将后背完全地暴露给小男孩。

这也算是弃暗投明了吧?

护都将的反应极快,见到小男孩的那一瞬,就一脚踢起地上的匕首,跳起后在补一脚,匕首直刺小男孩手臂。

手臂被匕首重伤,小男孩身形一偏,长剑剑刃贴着顾惜依的衣袖,划破她右腰的肌肤。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啊!”

血涌了出来。

“嘶——”顾惜依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伤口,“疼!”

“依依!”司卿池回抱住她,手里还握着方才抢来的银剑,清冷的折射光印在他眼底,仍是挡不住他的怒气。

即使手臂上中了一击,那个小男孩依然没有放弃,快速地换只手拾起剑,向司卿池扑去:“去死吧!”

愤怒中的司卿池闪身一躲,手中长剑一刺,精准地贯穿小男孩的心脏,一击毙命,血漫上了剑刃。

小男孩平躺在地上,小臂上插着匕首,而胸口的长剑几乎将他钉在地上,他望着满是繁星的天空,无神的眼底印着灯火,十分诡异。

转过身的顾惜依看见这一幕,立马捂住嘴,无声地惊叫起来。

手上的血糊在惨白的脸上,更加楚楚可怜。

从小生活在法治国家的她,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烈的死亡,怎能不惊恐?

司卿池的手轻轻覆上顾惜依的眼,柔声道:“别看。”

身下人长睫微颤,扫过他手上老茧,一早没知觉的茧子现在却有了痒痒的感觉。

他按下心中的千种情绪,对赶来的于野严声道:“备车回宫,让太医在东宫里候着!”

于野瞟了一眼顾惜依腰上伤口,不深,应该无性命之忧。他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向司卿池,道:“是。”

说完,他转瞬飞身上马,策马向皇宫方向奔去。

顾惜依双手拉下挡着她眼的大手,道:“我没事。”

说着她又瞧向小男孩的手腕,虎口上是一条飞蛇,和自己身上的不一样。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回去吧。”

忽然,她脚下一虚,被司卿池拦腰抱起。

护都将一早把马车停在一旁,司卿池快步走过去,抱着顾惜依上车。

因为顾惜依受了伤,不能颠簸,所以马车的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眼前没了血腥场面,顾惜依的脑子清灵不少,疼痛感愈发明显,按在伤口的手似乎能感受到有温热液体溢出,可她不敢去看。

她靠在司卿池肩上,虚声道:“那个……其实我觉得我可以先包扎一下。”

司卿池从怀中掏出手帕,替她擦拭脸上的虚汗和血渍,道:“阿玦方才被吓晕,吾又无带其它侍女出宫,只能委屈你忍一忍,半刻钟后就到宫里了。”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理那些?”顾惜依攀上司卿池的手臂,“你帮我包扎吧。”

司卿池垂眸看着她发白的嘴唇,愣了几刻,道:“好,你有力气自己脱掉外裳吗?”

她点了点头,提着气努力直起身,解开衣上绳结。

司卿池也开始着手脱外裳,边脱边道:“现下未有纱布,只能用吾的中衣上的衣料,干净些。”

他的手也沾染了些许血迹,已经快干了,在洁白的中衣上留下淡粉色痕迹,他抽下顾惜依头上的珠钗,划破中衣,将其撕成五厘米宽的布条。

此时,顾惜依也将外裳脱掉,放在一边。

司卿池看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道:“里面的衣物你不必脱,放下来便好。”

“嗯。”

顾惜依自觉地背过身,放下衣衫,只剩一方亵衣,腰上伤口赫然在目,在光洁的肌肤上留下丑陋一划,

司卿池看着伤口,眸里满是心疼,暗暗地深呼吸后,涩涩开口:“你忍着点。”

“嗯,轻点,我怕疼。”顾惜依有气无力道。

司卿池拿着衣带,环上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司卿池双手环上后,两人之间还能空上两三拳的距离。

司卿池动作轻柔又迅捷,不消片刻就缠好布带:“好了。”

“谢谢。”

顾惜依拉上衣服,唇上也有了些血色,其实她的伤口不深,只是擦破点皮,未伤经脉,所以司卿池才放心让她回东宫再处理。

“披吾的外裳吧,干净些。”司卿池将自己的外衫披到她身上。

顾惜依转回身,润了润嘴唇,道:“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包扎后她觉得出血已经停了,只是还有些疼。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司卿池看见她后腰的纹身了!

虽然不知道这纹身有什么含义,但始终是个不确定的因素,像是刚才那些刺客身上的那种的话,到时她要怎么解释?

她眉头紧缩,腰上的伤更疼了。

算了,先找个话题盖过去吧。

她侧过脸道:“对不起,献舞的事……”

几乎是与此同时,司卿池也侧过头,与她四目相对,低哑着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