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终于擦干了并不存在的眼泪，驮着吴末曦走到森林的空旷处起飞回程。

吴末曦不太放心，趁在空中飞行时，联络了专家。

“呼叫地球指挥部。”

这次接线员回答得很快，就像是一直等在通讯器的另一边。

【吴末曦，请讲。】

“猴子会下蛋吗？”

【……】

对方陷入长久的沉默。

“猴子下的蛋能吃吗？”

【……】

刘博士的声音传来。

【理论上讲，任何蛋都是可以食用的……不过，你确定那是猴子下的蛋吗？】

“我一动这些蛋，就受到猴子的攻击。”

【或许只是它们的战利品，猴子也是很喜欢吃鸟蛋的。】

吴末曦摸着自己的下巴，有点苦恼。

“可万一是猴子生的蛋，那我是不是一敲开蛋，就会有没毛的猴子跳出来？”

【……理论上来说，除了鸭嘴兽和针鼹，哺乳动物是不可能下蛋的，也许只是那只猴子把你当成了竞争对手。】

“原来是这样。”

【所以末曦，你是在星球上发现了猴子和鸟类？】

“对，还有一只长着鹿角的兔子。”

【……是吗？真好，地球上也到复活节了。】

“……那祝你们复活节愉快。”

【第一艘移民星舰三天后出发，我们会一直跟你保持联络，希望你能尽快恢复电力，提供影像资料和定位信号。】

“我会的，祝你们一路顺风！”

【谢谢，也祝你平安。】

嗐！

“那只猴子的表现也太奇怪了点，就算是想抢蛋，也不至于那么凶吧？”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骑上小青的背。

“嘶，嘶嘶嘶——”

小青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声音，吴末曦没听懂，但感觉它像是在嘲笑什么。

吴末曦暖烘烘搂着蛋，很快回到了营地。

人多力量大，暮飞他们的工作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他正蹲在地上筛面粉，搞得脸上和身上一块块的白，像个小丑。

“暮飞队长，谢谢。”

吴末曦看到地上的大半袋子面粉，虽然有点粗糙，颜色方面也充满原始的暗黄，但他仿佛已经闻到了热腾腾大馒头出锅时候的香味。

“晨曦，拿到你想要的东……呃？鸟蛋？这也能吃？”

“不但能吃，而且特别好吃！”

暮飞想了想，也是，地球人鱼都能吃……

吴末曦看透了他的想法，提着蛋拍拍他的肩膀：“嗯哼，事实上，除了有毒的东西，对地球人来说，万物皆可吃。”

暮飞：“……”

他看到吴末曦把那些蛋放到一个木盆里。

今天一早在准备榨油工具的时候，吴末曦顺便让凛冬星士兵做出了整套木质厨具和餐具，还让他们找金属材料做了简易的蒸锅和炒锅，现在，他们正在按要求给这些东西抛光。

暮飞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晨曦，你直播迟到了，现在是第九个世界时。”

第九个世界时，换算下来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又到傍晚了。

吴末曦活动了几下肩膀，伸了个懒腰：“好啊，那就开始吧。”

“昨天你最后直接关掉直播，很失礼，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起观众们的不满。”暮飞有点担心。

“随便。”吴末曦偏了偏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不需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就是要把一切都播给他们看啊！”

这话暮飞突然想起昨天的水怪，他咋舌。

还真是什么都能拿来赚钱，还有一名美食主播的职业道德吗？

终端才一打开，5383直播间立刻就有四万多人瞬间涌入。

【第一！】

【昨天一个个在论坛嚷嚷晨曦耍大牌要取关，身体都这么诚实的吗？】

【好卡卡卡卡——我要去升级我的星网！】

【地球人，给爷笑一个！】

吴末曦看到这盛况，露出和煦的笑容。

看来，美食的诱惑终究还是战胜了那点不和谐的小插曲。

“大家好，抱歉，来晚了。”

【晚就晚吧，今天吃什么？】

【韭菜韭菜韭菜！！】

【嘤嘤今天不出镜吗？在线等！】

【晨曦，你的衣服破了。】

“咦？”

吴末曦低下头，发现自己的上衣被刮破了一个口子，可能是在森林里爬树的时候刮的。

伴随着一连串的“BILING”声，地下多出厚厚的一层虚拟硬币。

【好可怜。】

【晨曦，去买一套皇家服装设计室最新款的衣服吧，外星球的客人可以在黑星买到。】

【赞同，哇哇哇哇哇——】

【+1】

【什么啊？楼上的都穿条裤子吧！】

吴末曦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了，不用想都知道新款衣服有问题，也不知道黑星是什么。

他假装没听见，淡定地扯了扯破开的口子：“哦，还真的破了，那你们想不想知道我的衣服是怎么破的？”

【想——】

吴末曦神秘地笑了笑：“这还要从我们今天的晚餐说起……”

他一边半真半假地给观众讲掏鸟蛋的事，引得大家一阵“哈哈哈”，一边走到一个今天新搭出来的案板前，上面有砧板、面案，刀架、大大小小的木盆和木碗，还有装着调料的玻璃罐子，整洁又全面。

在案板的正中间正摆着一盆绿油油的韭菜，那是昨天晚上重新用巨人果汁催熟的一茬，今天暮飞帮忙洗好的。

当然，他说什么也不肯到湖边去，吴末曦只好去湖边提了一桶水回来让他帮忙择干净。

【哇，是韭菜！】

“对，是韭菜。”吴末曦微笑着转到另外一侧，优雅地从案板上拿起一个大木盆，“不过，我们暂时先不做韭菜。”

【吊胃口，差评！】

【到底播不播啊？你这个地球人有意思吗？】

是两个I打头的用户名，看来在社会上是中产偏上，说话带着阶级特有的骄傲。

吴末曦面部表情凝固住，动作也停下了，他看向镜头，直播间突然就安静下来。

晨曦的目光好冷淡，好……吓人啊……

过了十几秒，才有弹幕声音弱弱地响起。

【晨曦，别生气，不要再突然关掉直播了好不好？我干了很久的活儿才换到看你直播的机会……】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吴末曦看了一眼用户名，是R开头的，后面照例是一串数字，他记不住每个人的用户名，但这声音很熟悉，应该是一名老观众了。

“没关系，你们可以喜欢我，也可以不喜欢我，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看法的权利，我不会因为别人给我差评就乱发脾气。”

“另外，我想趁这个机会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我希望来到5383的人能记住，你们在我这里都是平等的观众，没有阶级和贫富之分，也无所谓投不投币，这是我的底线，也将是5383不成文的规矩，不遵守的话，就请离开。”

又是一阵惊人的沉默，5383罕见地持续了将近半分钟的弹幕空窗期。

【会有不想要投币的主播吗？】

【那以前你见过不讨好观众的主播吗？】

【平等？没有阶级？这不是跟那位的理念一样？】

【楼上别胡说，想被禁言吗？晨曦，继续做饭吧，我们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会继续投币的，眼熟我！】

吴末曦重新露出笑容，顿时，冰雪消融。

“今天我们先做点主食，韭菜只是蔬菜，两样要搭配着吃。”

【好耶——】

【主食是什么？】

吴末曦很乐意向凛冬星人灌输地球文化：“主食包括很多种，主要原料是米和面，它们又各自分很多种做法，今天，我们就做‘面’中的一种，蒸饼。”

他是很想吃馒头，但是今天没时间发面，而且飞船里没有酵母，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替代品。

打开面粉袋子，从里面舀出一些面粉在镜头前展示给所有人：“看，这是面粉。”

【这能吃吗？好像汤山上的岩石磨出来的粉末哦！】

【那粉末好贵呢，明显不能每天都吃啊！】

吴末曦不知道他们又在扯些什么，感觉文化差异有点大。

把面粉倒了大半盆，又在里面添水。

在参加“探路者”选拔之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航天工作人员，平时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吃货如他精通各种美食APP，想吃的时候就去上面翻菜谱，虽然没什么天赋，但做的多了也就会了。

蒸饼嘛，小意思！

加完水，他拿过来一个鸟蛋磕碎，打在盆里：“和面的时候加个蛋，面皮不容易粘在一起，而且会很劲道。”

【记住了，所以我的面粉在哪里？】

【举手，什么叫劲道？】

“是一种口感，Q弹。”吴末曦往盆子里加了些水，开始和面，“我计划很快开体感共享功能，各位可以期待一下。”

如果开了体感共享，那么吃东西的时候，味道会通过味蕾传给观众，口感也同样可以。

【好耶！】

弹幕一片欢呼。

吴末曦把面和得软软的，盖上毛巾放在一边饧着，然后在蒸锅的木笼屉上刷上薄薄的花生油。

在火光的照映下，被刷上油的笼屉亮晶晶的，一股淡淡的花生油的香味散发出来，弹幕又是一大堆问题。

【抹的这是什么？】

“是油。”

【有什么用呀？】

“油是个好东西……”

【机械上需要油，怎么食物上也需要吗？】

“不是同一种油，我手里这种橙黄透明的是食用油，可以这样说，我们地球人的每顿饭几乎都离不开食用油。”

【是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