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动忽起,台下顿时欢声雷动,刘整绷紧的心才放了下来。
郭破虏跳起身来,在四周的欢呼中,有些愣怔地望着智愚,他本来不想太过于得罪杨琏迦一伙,免得杨琏迦届时为难自己和两位师兄,谁知一时情急,甩出一支蒺藜,倒没有想到智愚不知躲避,竟然被射死。突然见到智愚的惨状,郭破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台下智贪见师兄丧命,狂吼一声,跳台来,五指如钩,径向郭破虏头颈抓去。
郭破虏正自愣神,哪里想得到躲避?
眼看智贪如同鹰爪的五指已经伸到面前,郭破虏才回过神来,“哎呀”一声,侧身躲避,哪里还来得及?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郭破虏头颈躲开,肩膀被智贪一把抓中。
刘整关心结义兄弟,飞身而起,朝着高台跃,大叫:“休要伤我兄弟!”人在半空,突然听到智贪啊呀一声,刘整忙低头看时,却见智贪接连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一指手已经鲜血淋漓。
再看郭破虏时,被智贪一掌打得趔趄着倒退了好几步,站在台,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刘整落到台,不及伤敌,首先抢步来到郭破虏身边,关切地问道:“兄弟,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郭破虏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刘整道:“大哥,我没事!”
刘整道:“没事就好!兄弟这最后一仗,交给大哥好了,看我来收拾这个秃驴!”
郭破虏忙道:“大哥,小心他放小灰鼠!”
智贪一抓没有伤到敌人,反而被敌人宝甲所伤,神色不由大变,他再次靠近郭破虏,问道:“你身穿有软猬甲?桃花岛主黄药师是你什么人?”
郭破虏临出襄阳城时,黄蓉反复强调在人前不得随意透露身份,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更要小心,所以叹了口气道:“黄岛主是天下武学泰斗,我对他老人家景仰异常,可惜至今也没有见几面!”
郭破虏说的乃是实话,黄药师因生性不受羁绊,自黄蓉结婚之后,他便浪迹天涯,很少回到桃花岛,别说郭破虏,即使是黄蓉,想日常聆听教诲也不可能,这和一般家庭大相径庭。
智贪哪里想到这一点,他见郭破虏说得真诚,却不会再想到他和黄药师之间乃是至亲。
智贪正疑惑间,刘整已经走前来,对着他道:“大和尚,这最后一仗,就由我来和你过招!”
智贪闻言,“咄”地一声叫道:“你是何人?”
台下焦天雄等人也疑惑地望着台的刘整和郭破虏二人,除了曾经参与抢劫二人的少数人外,大多数头目都同样非常好奇,不知这两人的身份来历。
刘整道:“你看不到我身穿山寨服装,不过是一名山寨的喽兵么?”
智贪喝道:“既如此,让你们的头目来对阵。”
刘整笑道:“对付紫云寺几个小小的和尚,还用我们当家的场?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罢!”
智贪气急,转头望向焦天雄和孟三章道:“焦大王,孟军师,你们都听到了,他可是代表你们山寨和墨门,如果这一仗你们输了,休要忘了大家的约定!”
焦天雄踌躇之间正不知该当如何回答,只听刘整大声道:“你先胜了我再说约定的事罢!”
智贪哼了一声道:“焦大王,我们行走江湖,以信用为立身之本,倘若贵寨输了,不肯遵守承诺,可别怪我们紫云寺届时大开杀戒,到时候我师父杨琏迦亲自出马,要将你们山寨杀一个鸡犬不留,可别怪贫僧没有提前相告!”
刘整又抢先叫道:“大和尚,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赢我了!”
其实,刘整早已看清山寨和墨门众人的情形,焦天雄贵为山寨之主,从其身法步形来看,武功虽然不错,但却不是三位和尚的对手,曹头领和台下众人刚才观看了两场交战的情况,都显露出羡慕和惊惧的神色,这也足以说明他们的武功不足为道。
墨门四人中,已经有一人被小灰鼠咬中,生命垂危,有两人不同程度受了内伤,还有一人甚是年迈,恐也难是智贪的对手,所以他要代为出马。
智贪又哼了一声道:“焦大王,我师父杨琏迦刚到紫云寺住持,你可能还没有听闻他老人家的大名。三日前他到山西晋阳,挑战全真教的老道王处一,玉阳子王处一,你不会没有听说过罢?”
智贪顿了顿,望了望台下众人和台的刘整、郭破虏,看到众人都为之一震,面色凝重,不由甚为得意。
智贪继续道:“对,王处一号称独脚仙,一身功夫闻名天下,武林中还有谁不知道呢?他是王重阳的弟子,在马钰、丘处机等人病故后,他就是全真七子中的第一高手。但是,第一高手又怎样呢?我师父和他大战一百多合,把他打得身受重伤,师父限令他们在今日全部搬出晋阳,否则就要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
智贪故意顿了顿,再次望向众人,见众人面色更变,心中不由甚为师父的能为而自豪。
郭破虏听了,早已大惊失色。
昨晚他刚和祥迈交过手,知道祥迈奉蒙古人之名,也正在驱赶铲除中原的全真教,宋德方差点死于非命,他昨晚逃脱虎口,正是要到晋阳给师叔王处一报信,没有想到,王处一竟然已经和杨琏迦交了手,而且不敌杨琏迦,已经被打成了重伤。
如此说来,杨琏迦的武功和已过世的丘处机功夫应该不相下,但不知姐夫耶律齐能否到时能否抵挡得住。
郭破虏正自忧心忡忡,在座所有闻言者尽皆大惊,全真七子的威名享誉天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这和尚的师父杨琏迦能够轻松击败王处一,那杨琏迦回到紫云寺时,必定会亲临宝天寨,以他击败王处一的功夫,届时恐怕不免是一场杀戮。
刘整见智贪几句话已经动摇了军心,大喝道:“贼和尚,大言不惭,你师父既然有如此能耐,为何你们的本事却平平庸庸,甚至要使用小灰鼠伤人?你说你师父打败了王处一真人,这里又有谁见过?即使打败了王真人,恐怕也是你师父偷偷释放小灰鼠,王真人不小心被伤到了罢?”
智贪被戳中痛处,怒道:“我师父学究天人,乃是不世出的英雄,岂能容你这等小辈污蔑,快快亮兵刃罢!”
刘整好整以暇,一点都不着急,继续道:“再说了,山西晋阳离内乡宝天曼有一千三百多里,路崎岖难行,既然三日前前往挑战王处一,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把王处一打败的呢?”
台下众人听了,觉得有理,都将紧蹙的眉头松展开来。
郭破虏猛然被刘整提醒,一想到杨琏迦竟然在三日前还在山西晋阳挑战王处一,晋阳到宝天曼一千三四百里的行程,现在能否赶回宝天曼还是一个问题,就不由惊呼一声道:“不好!”
刘整忙转头问道:“兄弟,怎么了?”
郭破虏一拍大腿,急道:“坏了,我要误事了!”
刘整问:“兄弟,耽误了何事?急么?”
郭破虏不及回答,急切地问智贪道:“大和尚,你师父杨琏迦何时动身去的晋阳,他又何时能够回到紫云寺呢?”
智贪察言观色,早已明白郭破虏的心思,喝道:“原来你奉人之托,要见我师父,却是去求小灰鼠的解药!”
郭破虏忙道:“不错,大和尚,求你快快告知。”
智贪咬牙道:“你用毒蒺藜打死我师兄智愚,这笔帐我还没有跟你算,你倒求起我来了,你不觉得好笑么?”
郭破虏拱手赔礼道:“不小心失手伤人,是我错了,请大和尚谅解。”
智贪咬牙切齿道:“你把我师兄打死,竟然说什么失手伤人,今天比试过后,我还要找你算账,让你赔命。即使我能饶你,我师父也绝饶不了你!至于你想要什么解药,更是门都没有!”
郭破虏闻言,不由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整喝道:“贼和尚,我们比试前已经明言,如果你们输了,一切由我们处置,你们说过的话,做出的承诺难道也是放屁不成?”
智贪被刘整如此喝问,倒是立刻词穷,他叫道:“好呀,男子汉说过的话,还当放屁不成?如果你们能胜了这一阵,我们当然从命。亮兵刃罢!”
刘整双掌一晃道:“何须亮什么兵刃?我凭一双肉掌就足以赢你了。”
智贪大怒道:“好贼子,竟然敢如此轻视于我,那就让我赤手空拳和你较量较量,让你见识见识贫僧的厉害!”
说完,智贪嘴中“荷”地一声大吼,双掌合什,暗运丹田之气,只见他满面病容渐渐转化为脸若丹砂,浑身衣袍渐渐鼓起,猛地里两掌一起向着刘整拍出。
刘整见智贪突显异状,不敢怠慢,也运其全身之力,双掌迎着智贪的双掌硬生生拍去。
众人耳鼓中只听得一声闷响,刘整被震得蹬蹬蹬倒退了两三步,才停下了脚步,再看智贪时,竟然站在当地,纹丝不动。
刘整曾师从名家,年少成名,十三骑突袭信阳,更是在全军成为美谈,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天生神力,很少有人能抵挡他全力击出的一掌,孰料,和智贪只过了一招,竟然处于下风,不由惊佩地叫道:“好和尚,这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智贪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鼻孔中哼了一声道:“我吐蕃密宗的独门内功龙象般若功,听说过么?”
郭破虏曾听父母谈过蒙古金轮法王的往事,惊问道:“大和尚,你和前蒙古国师金轮法王是什么关系?”
智贪脸现崇敬之色,骄傲地道:“金轮法王乃是我师父杨琏迦的师伯,是我师祖八斯巴的师兄,是我等的师伯祖,你明白了么?”
郭破虏和在场众人听了,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金轮法王是蒙古国第一高手,生前曾经凭一己之力,独斗老顽童周伯通、东邪黄药师和一灯大师三大当世最厉害的高手,虽然被三人制服,但龙象般若功的厉害早已流传江湖,没有想到杨琏迦和这三位和尚竟然和金轮法王有着这等的渊源。
既然杨琏迦能够在一百招左右击败王处一,那他师父八斯巴的武功远在杨琏迦之,即使不若其师兄金轮法王,也算得能够和五绝并列的当世一等的高手了。
今日郭破虏将智愚射死,郭家和吐蕃密宗一派的仇怨瓜葛算是彻底解不开了。
刘整虽然身在军中,但对于江湖的大事也是时有耳闻,听闻智贪乃是金轮法王的徒侄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到浑身气息通畅,并无滞碍,便放下了心,喝道:“贼和尚,不知你的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几层?让我再来试试你的龙象般若功高招!”
说完,不等智贪回答,扭身侧步,运气于臂,再次一掌击出。
智贪师从师父杨琏迦,练功最为刻苦,功力更在智嗔、智愚之,但练习龙象般若功需要绝顶的资质,像金轮法王这等绝顶聪明之辈,才能练到第十层功夫。
一般人练到第一层需要两到三年时间,练到第二层,需要三四年时间,练到第三层,则需要七八年的时间,练到第四层,则需要十五六年时间。然后,越朝练越是艰难。
智贪因为天性聪颖,跟随杨琏迦多年,深受杨琏迦信任,才得以修习最高深的密宗内功龙象般若功,目前才练到第四层而已,否则若果他练到第五层的境地,以五龙五象的威力,刘整虽然勇冠三军,号称赛存孝,也非被击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