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抹雪色的衣衫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太快,快得让他来不及看清什么,只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香味。
他人已落地,滚了滚,身上有伤无法起身,只能半坐,身上细丝被人收回,顺着看去,他的面前,雪衣女子凌空落下,背影清丽动人,那根细丝已回入她纤细的腰间。
莫意忽的心跳到嗓子,激动至极,又见她右手上的金丝,还在与落秋怜的蛇鞭抗衡,他忍不住担忧道:“姑娘,你要当心。”
单黎夜握紧手腕间的金丝,与蛇鞭极限拉扯,不相让分毫,期间,见其余两人竟要趁机逃跑,左手摸向腰间,金丝再出,将那两人捆住,拖了回来。
落秋怜没料到她竟还能分心如此,七年前的小姑娘什么都不会,被她残忍送了一鞭子,而如今,这个女子不仅完全有能力与她相较,还略胜她一筹。
金丝缠着长鞭,让落秋怜毫无先手之力,比拼已是吃力,但落秋怜紧咬着牙,仍是不肯先松手。
单黎夜不想再耗下去,略微调整手势,松开了力道,落秋怜手中蛇鞭回弹,似是借助了劲气,重新回到红色衣衫的腰间,在众人看来,好像是落秋怜自己收了鞭子,疾速缠了回去。
深红的血衣飘扬,尘叶落幕,只见落秋怜脸上的恼怒。
打不过且不能打的恼意。
单黎夜收回金丝,与前面人笑意寒暄:“落护法,别来无恙。”
落秋怜蹦着脸,手指泛白般握在腰间蛇鞭上:“怎是无恙,心情不好想杀个人,你都要来阻止。”
雪衣飘逸扬动,单黎夜的声音平平淡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落秋怜笑了笑:“你还有这般善心,我以为,生了全家被灭的事,你会入我神教,好好洗心革面做人。”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想生这善心了。”雪衣女子趣意慵懒:“实不相瞒,我是来杀人的,来要一个人的命。”
“哦?”声音拉长了几个调,落秋怜娇笑:“洗耳恭听,你要谁的命?”
单黎夜突然的转过身。
颜笙儿见是她,顿时想起在酒楼颇有言语得罪,竟不知她武功高强,连魔教的落秋怜都要给几分面子,生怕她记仇,颜笙儿不由得把头低下。
杨孟祁面色复杂,他听及了全家被灭一话,又见这女子雪衣束身,不由得深思,想多了些。
莫意已是不意外,从见她背影时,便知是她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真能再见到她。
低眸扫过这三人,纤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又轻轻落下。
“这个人。”
“他?”落秋怜眼中有丝不屑,挑了飞舞的眉色,似是有些不太相信:“这小白脸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只要他的命,其余的,你要杀要剐,一概与我无关。”她的语气,随意。
“你确定,只要他?”落秋怜蹙眉。
“当然。”
莫意脸上诧变,愣了好会儿,才确定雪衣女子刚才指的方向,就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只怕是方才莫坤那些污言秽语,让她记仇在心,心中不痛快,可是,她为什么要他的命呢?
他并没有得罪过她。
莫意转念又想,若非她方才出手救他性命,他也许早已是地府的一缕冤魂,心中不由得颤动,他忽然想,她若要,他也没什么理由不给。
“既然这样……这里的其他人,我就不客气了,那就先杀了他。”
落秋怜冷意连连,蛇鞭再动,跃过单黎夜,穿过莫意,准确稳妥的扫在杨孟祁脖子上,把他拖出数步。
杨孟祁猛然受此力道,红粗着脸,手指试图拿开蛇鞭,却无能为力,只得苦苦挣扎,颜笙儿尖叫一声,可无奈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有些退却。
抬起眼,杨孟祁朝那个雪衣女子看去,她眼中轻然冷意,对他的遭遇并不动容,他不太明白她们的对话,放过莫意,却要先杀他。
到底,她们在盘算什么?
长鞭又绞紧,杨孟祁面色不堪。
“你,真的不救他?”落秋怜笑意澜澜,盯着她的眼眸,狭长狡黠,仿若要试探出点什么。
单黎夜太明白落秋怜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想让她心疼吧,心疼少年这张在鞭子缠绕下变得扭曲痛苦的脸。
可惜,面对快要窒息的少年,她容色自如,连睫毛都不舍得眨下。
“教主说你铁石心肠,看来是的。”落秋怜轻哼,顿时觉得没意思,把鞭子收回:“枉费他对你的情意。”
杨孟祁得以喘息,匍匐在地。
颜笙儿这才上前查看。
“落护法心中,或许有绕指柔肠。”单黎夜没管后面少年如何,回身朝落秋怜看去,脸上泛起盈盈轻笑:“只是,神女有心,郎君无意。”
落秋怜敛了眼色,嗤冷道:“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
忽然,一块银色的牌子,措不及防的递到了落秋怜眼底。
“这是……”落秋怜神色刹变。
“幽冥楼的追杀令,此追杀令已下,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单黎夜道:“这上面的人,你应该认识。”
“你——”落秋怜面容度紧,一阵冷抽,目光突然凶狠的看向单黎夜,那种能令人碎尸万段的目光,是她此刻最大的狠戾之气:“幽冥楼和他有什么仇怨,非杀他不可?”
“心情不好。”单黎夜淡然道:“只是手痒想杀个人罢了。”
落秋怜的脸色瞬间冰冷了几层,嘴角边已是触怒:“你到底想做什么?”
“恐怕你还不知,魔教教主也对他下了追杀令。”单黎夜一声长调,声音却是清冷了:“这个人,你真不去救吗?”
落秋怜神色怔怔,瞬间漂移,前院中央,已不见了半分深红色的影子。
追杀令,她已下。。
天涯海角,那人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