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眼中含泪,甚是委屈,“好好的女子,被恶少坏了名节。地方官不处理,还说是通奸说王家姐妹诬告,把一个好好的人逼疯了,天下哪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儿子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这么欺负人的事。官府不管,恶少派人砸了人家的店,整日派人骚扰。还命人散播谣言,说王家姐妹讹钱不成就诬告,煌煌大明,岂容恶人一手遮天?”
李景隆暴怒,“这与你何干?”
“儿子是男人!”李琪大声道,“是您教过儿子的,您说过男人再怎样,心中都要有争气!”
这话,让李景隆再次怔住。
“爹,儿子知道您这些年做官不易,也知道您的难处,更知道世上人心险恶。”李琪双眼通红,“儿子问您一句,若您在儿子这个岁数,听说了这种事,您如何做 ?”
“我?”李景隆喃喃一声,没有说话。
若是他,是他当年少年时,只怕也要义愤填膺吧?
只怕他当时会脑子一热,这就把事捅到老爷子那。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准确说每个男人少年时都想做英雄。只不过随着年纪渐长,才猛然发现,做英雄的代价难以承受。
“那可做事,你总要想想做不做得过吧?”李景隆继续怒道,“你当这是儿戏?逞英雄没有这么干的,我的傻儿子!”
“儿子没办法!”李琪委屈道,“若儿子能帮他出头,直接就带人去应天府了,可是儿子也惹不起那人。但儿子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不能看着别人受委屈!”
“谁?你惹不起谁?”李景隆急问。
李琪喘息片刻,低声道,“你当糟踏王四巧的是普通恶少?”说着,冷笑一声,“是鹰扬卫指挥使李安的儿子,李子龙。”
鹰扬卫隶属京营,就驻扎在句容县。一卫的指挥使别人惹不起,但对他李景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李安这个指挥使不同,因为他也是皇亲。
太上皇第二十三子,唐王的亲舅舅,李贤妃的亲哥。
此案竟然涉及到外戚,涉及到宫里备受老爷子宠爱的小藩王,怪不得他李琪说惹不起。
倒不是说惹不起李安,而是惹不起他身后的人。
大明朝的事,一旦涉及到藩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那些还养后宫的小藩王们,老皇爷的老来子,各个都是宝贝疙瘩。
旁的事李景隆倒也不尿他们,可这等丑事,沾上了就是反目成仇的结果。
平白无故树敌,可不是李景隆的行事作风。
“儿子托人打听了,李子龙仗着家事,在句容等地这样的事做了不止一次了。”李琪继续说道,“当地官员们,谁敢得罪藩王的表哥?只要苦主不闹,就只当没看见。”
李景隆连连跺脚,“就你能!就你能耐!”
“不是儿子能耐,而是儿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李琪大声道,“世家子弟享国恩食俸禄,却连土匪都不如。儿子也知道这么做很是凶险,儿子也思来想去很久。”
“儿子也怕,但儿子知道若是不帮王三巧这一回,儿子这辈子都会有个天大的遗憾!”
“你遗憾个屁!”李景隆再次大骂,“告诉你多少回”
“爹,您是您,儿子是儿子。”李琪忽然打断李景隆,“儿子知道您的苦心,可是儿子不想将来变成您!”说着,依稀残存着稚嫩的脸上,泛起刚烈的英雄气,“况且您也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个男人的样,不能一辈子窝窝囊囊”
“谁窝囊?”李景隆气得浑身都哆嗦,“你是说你老子窝囊?”骂着,继续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人是谁,是不是他撺掇你这么干的?”
“小石头倒是没撺掇儿子,不过他带人,把追王三巧的人都打断了腿”
“小石头?”李景隆哑然,“赵石!”
赵石,小名石头。
承恩侯赵思礼的嫡子,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你们俩个臭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李景隆骂了一句。
“爹爹放心,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当个屁!”李景隆骂了一声,看看儿子,“起来吧!”说着,冷笑道,“一个指挥使,藩王的舅舅而已,咱们李家惹不起?笑话!”
嘴上说着,心里暗道,“这事有皇后的弟弟参与了,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