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季遥回答,钱多多又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年轻人也别那么玩不起,吵吵没啥用,遇着事了,各自退一步,怎么着都能解决了。”
季遥猛地抬头:“这事哪能那么轻易解决!”
钱多多忙不迭顺着她点头称是,道:“这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我理解你,生气是对的。这不老哥就把你带出来了么,让自己冷静冷静。”
“啊?”
这又是什么话?
季遥有些摸不清头脑,她弱弱的问了一句:“四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钱多多理直气壮地道:“远离渣男,出来散心啊!”
“啥?”季遥惊诧地向前探出了脖子。
钱多多说话没着没落的,这时候又转到另一个话题之上,接着道:“别叫我四哥了,我姓钱,名多多。你叫我钱哥或者多哥都行,那老四,不过是个化名,老这么叫我还要反应一会。”
季遥一下子颓废了不少,交流实在是太费劲了。
她背靠着山石,无助地怀疑人生。
自己究竟是什么命啊……
但凡是个会武的人,都能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从来没人征求她本人的意见。
季遥的两条腿都没了力气,干脆岔开了,毫无仪态地坐着。
她盯着身上那条水色的裙子和月白的袖口,原本清雅的衣裳现下哪哪儿都沾着灰,更觉得绝望。
别说她身边没有先前带出来的包袱,就是钱多多那边也没见有什么行李可言。
果真是毫无预警地跑路。
“那什么,钱哥。”
季遥挂着生硬地微笑,呼唤钱多多:“敢问您究竟是何方神圣,要管我和付骁那档子破事?”
季遥又不是傻子,重点这种东西,还是会抓的。
付骁在外可都宣称自己姓肖,她也没怎么在老四面前喊过他的全名,他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钱多多说自己是之前那个老四,季遥暂且相信。
只是这钱多多是何人,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二人闹别扭的个中细节?
就单拿他提到的“是他有错在先”。
老四,哦不,钱多多当时与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一堵墙,说话声音也不至于那么大,怎么着就能听得那么清楚?
只怕这钱多多也不是常人。
“嘿嘿。”
钱多多被季遥这么追问,竟不好意思起来。
他挠了挠头,憨憨地一笑:“大妹子我也不瞒你了,我眼馋你这寻物探物的能力很久了。你俩的事我也不是想管,就是怕你再见着他来气,就趁这个机会,把你给带出来了。”
得,把掳人这事说的这么有理有据,非要让她承他的情,这钱多多也是个人才。
季遥只觉得脑瓜疼。
不过,这又是一个图她寻物能耐的……
都到了这种地步,季遥已经懒得审时度势,只得破罐子破摔地问道:“你又要我找什么玩意?”
听见季遥这般开口,钱多多的眼睛里立刻绽开了光芒。
“就这些秘籍本子!”
他忙不迭从怀里抽出来了一叠纸,在里面翻翻找找了半天,然后递给季遥,眼巴巴地望着,等着她作答。
这钱多多之前扮作老四的时候,是一个矮墩又结实的中年黑脸汉子,现在恢复了原貌,卸了锁骨的密法,他那肤色依旧没有变白,只是五官展开了,个子也拔高了不少。
壮是真的壮,肩宽背厚的,跟一只大黑熊似的。
这样一个大汉蹲在自个儿脚边,还摆出这样一副乖巧无害的表情,季遥一时难以接受,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她清了清嗓子,这才接过那张被涂改了好些次,又是画着圈圈又是画着叉叉的纸,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什么阳神功,还有什么花秘技都被墨疙瘩抹掉了。
为数不多的几个都还能看清,写着《柳刀诀》、《火凤心经》还有《筑经》、《瓦事》。
前者季遥还有所耳闻,都是江湖上的传奇人物所著的稀罕功法,这后边的……名字这般接地气,当真是武林秘籍?
季遥疑惑地看了满怀期待的钱多多一眼,晃了晃那片纸,问道:“这,到底是要我看什么啊?能看清的不怎么多啊。”
钱多多的眼睛随着季遥手里的那片纸左右摇摆着,看得出来宝贝的很。
要不是怕生拉硬拽把纸撕破了,说不定就要上手夺回来。
他伸手,指着上面的《筑经》和《瓦事》,小心地建议道:“要不,就先这两本吧……”
“你确定?”
季遥将信将疑。
钱多多极为认真地点:“对。”
而后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脑袋:“我原先住的地儿需要修缮了……我得学学怎么建房子。”
季遥的嘴角抽搐,都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
这位敢在锦音山庄少庄主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的能耐人,放着大好的机会不用,不去优先寻找那些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偏偏要做个泥瓦匠,学怎么建房子。
当真是个奇人,套路也是让人捉摸不透。
“行吧。”
季遥认命地答应了。
钱多多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十分高兴。
他急切地搓着手,问道:“大妹子你快帮我过一过脑子,把地方告诉我!我们今儿个就出发。”
“过一过脑子”这措辞实在新鲜,季遥忍不住抠了抠自己的脑门。
“我是能告诉你不错,可我想先问一下,我们如何去?”
季遥一低头,见手背上多出了两个鼓起来的红包,估计是被地上的小虫咬了,她一边挠着,一边强调说:“我可不会什么轻功,骑马也跑不了远程。”
钱多多一拍胸脯:“我扛着你啊,大妹子你又不沉,跟棉花似的。我脚程也还算快,不费什么事的。”
虽说钱多多夸她不胖季遥也挺乐得听,可他半句不提如何住宿,如何吃饭的事,季遥也是心慌慌。
他还真是个对秘籍偏执的狂人,旁的东西丝毫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