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不找别人,你尽管指使我,我力气大,手脚灵活,从小到大,书我是读得最差的,可论起力气活,在盛京就没有哪一家男儿有我厉害!”柳柴嵇喜滋滋道。
郑曲尺听完之后,只觉得这孩子连夸自己,都透着一种尾巴快要翘上天的得瑟劲儿。
——
郑曲尺这头正在埋头苦干,而元星洲那头也刚拿到首胜。
宏胜国的营地乏善可陈,一眼到底,他们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来筑建防哨与壁垒,只简单以木栅拦了一圈,林地附近脚印密集交叠,这说明他们的防线主要以人员巡逻、清障、查防为主。
正因为他们的营地防线过于依赖于人,一旦哨兵与巡查兵被引开,或者被消灭掉了,营地内的士兵便如同少了眼、缺了耳,既看不见,也听不到,最易遭到偷袭。
元星洲在宏胜国地界附近埋伏了一日一夜,彻底摸清了对方岗哨的换班时辰、位置与接头暗号后,便施展了诱饵,逐个击破,最后换上敌方军甲头盔伪装成巡逻兵,直捣黄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动宏胜国营地。
宏胜国只有副官镇守,沈堂中早已离开,是以当敌袭来得如此迅猛凶悍,他一时也手忙脚乱起来。
不过宏胜军并非一群乌黑之众,在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来集结成一支训练有素的悍狮队伍进行反击。
当宏胜国的副官知道,偷袭者乃邺军时,从一开始的惊疑、错愕到后来的荒谬可笑。
邺国?
太荒唐了吧?邺国的军队不瑟瑟发抖的缩在邺营内就算了,竟还有胆子敢跑来他们宏胜国的地盘撒野?
这一刻,在宏胜国军队的心理活动中,除了觉得邺军是在自取灭亡之外,还有就是在自取其辱。
然而,他们估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邺军与元星洲的邺军,并不是一样的。
他们两者之间听起来好像只差一个前缀,可实际上真正对战起来,宏胜军才体会到,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邺军何时有这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一交上手,宏胜军的自信尽数被摧毁,傲慢也被一寸寸碾碎,他们节节败退,直至彻底输了,也始终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什么会输给邺军。
战后,元星洲命令原地休整,底下人则开始转送伤员,处置俘虏,清点人数汇报损失等,更重要的是进行物资统计,精算这一次缴获敌军各项物资多少,以充营库,壮大队伍。
元星洲来到宏胜国的主军大帐,他摘下一张染血的面具随手丢在地上,手上一双白蚕丝手套也沾染上血迹,他一并脱下,坐在帐中统帅椅上,翻看着沈堂中案几上还未收拾的几份文书。
“统帅,从宏胜国的副官身上搜到了苍玄令。”
中尉王飞尘,卫尉赵德宇还有庞闽,一道进入了主军大帐,并面露激奋之色将一块令牌奉上。
元星洲神闲气定将手中文书阅完后搁至一旁,随手接过这一枚属于宏胜国的苍玄令,同时问道:“夫人那边传讯来了没有?”
“统帅放心,郑副官将邺营守得很好,沈堂中跟沐金全都败在了夫人手上。”王飞尘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来。
可元星洲却神情不虞:“他们只怕吓到她了。”
啥?
王飞尘与庞闽他们听着一头懵,他们怎么觉着世子殿下这话说反了,不应该是沈堂中跟沐金他们被夫人吓个屁股尿流吗?
元星洲却没跟他们多作解释。
他了解她,郑曲尺虽看起来胆子很大,遇上棘手危险的事情也从来不会胆怯退缩,然而勇敢面对这些,并不代表着她内心不会感到害怕。
她只是向来比任何人都会逞强罢了,比如当初她选择让所有人都安全撤离,而独自一人引开蛮夷,敲响警钟,为其它工匠争取救援的时间。
而她却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要问她这么做值不值得,或许她自己都答不出来,但若问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做这种选择,她估计只会答本性难移。
她的责任心太重了,只要是被她归纳于羽翼之下的护着的,她哪怕明知不可为,她还是会挺身而出。
从她身上完全可以看到一种叫“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的行为标准。
虽然三人不敢苟同统帅的话,只顺应心底想法,王飞尘忍不住赞叹道:“郑副官可算得上是帼国英雄,她这一次连败两国,其计精与策通着实令人钦佩,她甚至没有用尽那几千的士兵,便能够做到大获全胜。”
赵德宇却感到有些遗憾:“只可惜最终叫沐金逃走了。”
对于郑曲尺的能耐,元星洲知之甚深,他并不意外,经他一番提点,郑曲尺自会寻到相应破解之法。
元星洲动作一顿,抬眸问:“沐金逃了?”
“是的,方才探子来报,沐金率领的南陈军败走西谷,按方位估算,应当是去了巨鹿国营地方向。”庞闽皱眉道。
元星洲神色一下起了波澜,他凝思片刻,即刻站起:“速去传令,结束一切修整,返程回邺营。”
王飞尘、赵德宇还有庞闽一脸惊讶:“统帅!为何要如此紧急回营地?”
元星洲双眸深幽道:“巨鹿国原本或许会等到西泽国与北渊国闹出动静来,再选择适时出手,可如今有沐金在其中推波助澜,却不一定了。”
王飞尘思索了一下,道:“统帅的意思是……巨鹿国得到了沐金的残余部队加盟,便会气焰嚣涨,连北渊与西泽皆不放在眼底,亦不顾有可能会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险,执意此时便对邺营动手?”
赵德宇却不赞成:“可是,如果我们现在返程,那咱们之前所做的全部计划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