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十二)(1 / 1)

林温是第一个出手,也是第一个收手的。

他首先到达瀑布入口,也首先决定将其他威胁除去,毕竟他想要的那柄剑,等得太久了,传闻唯有那柄仙剑才能催动无上真诀——三清悲问剑阵,就连世上仅存的上古神兵纯钧也不行。

只是他还是大意了,竟不知陆时山在水中用了什么术法,将自己的身形替换,以至于蛰伏暗处的纷纷暴露位置。

但林温自信,她不会放着惹了她的妖僧无尘和最强的巫女落葵不管,先来对付最为“和善”的他。

林温急急运起身势,直冲入口而去,快得好似只有残影。

陆师姐储物空间中的丹药都是上乘,但为了这一刻,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真气堪堪恢复了四五成。

陆时山所要做的,便是展现出全部实力,威慑他们,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祁酒立于一旁,黑鸦似的长发垂直腰际,茶色眼瞳中满是噬血的兴奋之意,轻柔低语,宛若蛊惑人心的妖精,“看见你了。”

随后便是青白光芒大绽,威严肃穆的太极图案缓缓旋转,祁酒笑得肆意,阵法与月光映照在她的侧脸,将矜贵清雅的面容衬得美不可方物。

上次使用无量太清真诀,还是与陆师姐交手那时,如今她已练虚前期,催动阵法游刃有余,她笑意更甚,红唇轻启,“四罗幽关,太帝阳元,千妖万毒,敢当吾前!”

玄青太极暴涨,引得天地真气,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帝陵圆月都无法与其争夺光辉,祁酒抬手,如玉食指在月下轻点,随后往下一压,“玉帝上命,清荡三元。”

“轰”!

玄青太极仿佛有生命似的,带起的威风令二人长发飘扬不止,急速旋转的阴阳二气仿佛要削平一切障碍,直冲落葵而去!

陆时山并指成剑,凌空踏出八步,星点亮起,周身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出,龙翔凤翥愈发凝实,隐隐听见龙啸凤吟,正气凛然,无人可挡。

林温步伐一乱,八荒星陨仙经!竟是冲着他来了!

包裹着纯钧的光团如坠落的流星,林温暗骂一声,祭起温酒葫芦,也不再藏拙,亮起阵法迎面直击那流星,一时没有落下风,却一步一步离入口远了。

苏南卿见着威风凛凛的玄青太极图,偏头一挑眉,“她好生记仇。”

落葵气定神闲地显出身形,正面迎上无量太清真诀,几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可这时忽然听闻一阵水花激荡,自瀑布落下一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

落葵脸色终于一变,清喝一声,“走!”

祁酒哪有这么容易让她离了开,冷笑一声,不管不顾地用尽手段缠住她,直拖得那庞然大物靠得近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尖利嘶哑,好似啼哭。

一时间腥风大作,流云蔽月,在场之人无不被这声吼叫震得心神动荡,顿时止了交战,没了月光,隐隐看见黑暗之中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些灯火时上时下,散着幽绿的光,足有十八盏,好似眼瞳那般竖起,落葵以身承了祁酒一击,捞起苏南卿足尖一点便朝入口而去。

“那......是什么?”方才交战中,苏南卿也受了些伤,咳出一口血来。

落葵沉着声音,亮起层层光幕,“九婴,水火之怪,牛身龙尾,九头九命。逃就是了。”

苏南卿偏头,望见祁酒陆时山仍在原地,陆时山一袭白衣染了些红,连落葵也无法正面迎击的九婴,她们怎地还不逃?

那九婴昂起一首,冲天火光激射而出,祁酒眼中兴奋之意更甚,撤了层层防护便要斩落它一首,这上古凶兽的妖丹可是稀罕物。

陆时山见她又不要命似的,忙祭起纯钧搂了她就要走,回身之时那黑幽幽的眸子猛地与苏南卿对上视线。

苏南卿以前是见过这两人的。

那时她还未坐上国师的位置,却已经是族中最天资卓绝的修道者,青丘一族众多妖修,却也接纳各种修士和凡人,种族平等,行正坐直。

青丘国与玄微宗仍是交好的正道同门,每隔上十年便互相派遣弟子前来习道交流,苏南卿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人修与妖修相看两厌,其实也是人修单方面歧视妖修,觉得妖修通通都是奸恶险诈、狠毒无情之人,但随着妖修话语权越大,这样的情况愈少了。

面对某些玄微宗弟子的明里欢迎,暗里排斥,苏南卿不以为意,明明许多妖修也是一心向道,意志不比那些人修差。难道你们正道人修就不是藏污纳垢、颠倒黑白了么?

不说野心昭然若揭的祁家,就连你玉虚真人座下的那些个首座,弘方道人窝藏祸心,勾结几大家族妄图掌控上古血脉,凭空造神,玉虚真人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苏南卿想,玉虚真人平常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玄微宗主脉倒是与多平原的青丘景色大不相同,常年云雾缭绕,仙意凛然,虹桥月台美不胜收,苏南卿正绕着小路走过郁郁葱葱的竹林。

“与你何干呢?陆师姐。”苏南卿忽然听见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如春风拂过,极为好听。

她好奇地往那边一望,想看看这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样貌,阳光透过斑斑泪珠洒落下来,照进那人的茶色眼瞳中,漾起轻柔的光晕。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秀眉如远山相对,唇不点而红,瞳仁偏大,又亮又明,好似要被她眼中的星点搅乱心神。

纯真又妖冶。矜贵又清雅。苏南卿好似无法为她的容貌定一个准确的形容。她无疑是美的,这美中仿佛又带了让人妄图染指的勾人,还有淬了毒的锋芒。

另一人没有说话,只是立在原地,未出鞘的仙剑直直指着她。

苏南卿一看便知,这样流光溢彩的仙剑便是纯钧,那么执剑之人就是那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陆时山了。

苏南卿饶有兴致地听这二人墙角,看来宗门之傲大师姐陆时山似是与同门有些许矛盾呢。

那人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是朝着陆师姐走近几步,盈盈五指握上剑鞘,随后一抽,纯钧锋利的剑刃便指着她洁白玉颈。

她走一步,陆师姐便退一步,可带着剑气的纯钧仍然将她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她伸出食指,将自己的血点在剑尖之上。

“那么现在便动手吧。陆师姐。”她笑,“省得以后你管不了我。”

风吹树林“沙沙”作响,陆师姐一动不动,一袭白衣被阳光映得暖色缭绕,却不减她脸上寒意。

二人僵持对峙许久,她最后一笑,拨开陆师姐的剑,转身离开了。

陆师姐执剑的手顺着势便放下了,墨玉似的眸子里看不见阳光。

苏南卿有些失望,这两人最后也没打起来。

陆师姐在原地立了许久,苏南卿都觉得无聊离开了,后来闲逛的时候在白月峰又见到了她。

明月高悬,薄雾笼纱,她在月下独酌,上古神兵纯钧落在一旁。清清冷冷的眸子里落了月光,她面容冷艳,浑身散着“别来惹我”的气息。

活像和道侣吵了架却不肯低头道歉,独自一人在月下生闷气,苏南卿很想笑,微风吹动她的面纱。

“出来吧。”陆师姐冷声道。

还是被发现了。苏南卿却也不避讳,走近白月峰的清安月台,凉风吹过,酒香四溢。

陆师姐有些醉了,她见了苏南卿,却看不清她的面容,盯着她的金眸冷哼一声,“妖修。”

那时的陆师姐嫉恶如仇,见了作恶的妖修魔修便是一个都不会放过,她最恨的还是魔教中人,宁是自己死了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听闻有青丘的妖修要来玄微宗习道,她便是第一个反对的,但玉虚真人只是宽慰她几句,并没有改变这一惯例,这对于正道之间相互融合,削弱歧视是好事。

陆师姐厌恶妖修,苏南卿也不会上赶着让她厌,只是难得见这高岭之花有些落寞的样子,自讨了个无趣便要离开了。

只听身后陆师姐低声喃喃道,“若是她入了魔......”

若是她入了魔。

陆师姐忽然冷得一颤,稍稍醒了酒,举目四望只见苍凉月色,白月峰上一切如流水一般静谧。

即使她们吵得再凶,只要祁酒想,她还是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与陆师姐重归旧好。

可这一次陆师姐等了很久,也没见祁酒来。

后来。后来一切发生得太快。

直到079带着陆时山回溯时间,帮助陆师姐消除她的遗憾值。

在圆月被遮蔽的帝陵之夜,对视的一瞬,陆时山突然想起来这人的眼睛,记忆中的那天夜色朦胧,这人好似也带着面纱......

她盯着苏南卿的眼睛,那时......那时苏南卿是不是问了陆师姐一句,“正邪之分便那么重要吗?”

还有一句。还有一句是?

苏南卿遥遥望着她,一时动作微微吹开了她的面纱,苏南卿笑了一笑,虽说陆师姐厌极了妖修,可苏南卿倒是挺欣赏她的。

一心向道,意志坚定,坚韧不拔,生死看淡,她是天生的剑修。

祁酒蹙着眉,顺着陆时山幽深的眸光望过去,竟是看见那狐狸精远远冲陆时山一笑,登时怒从心起。

拦了自己还不够,竟是和打得你死我活的对手在这儿眉来眼去?九婴那火怎么不喷死她?她不是最厌恶妖修魔修?

祁酒甩开她搂着自己的手,不知是气她危急之中还要与那狐狸精对视,还是气她一再阻止自己,冷声道,“你做什么?”

陆时山仍在回忆苏南卿的另一句话,直觉好似与遗憾值有些关联,稍稍有些眉目便又被打断了,微微蹙了眉望向祁酒。

祁酒打断了她们的暗送秋波,本想着白陆时山一眼便进去入口,可陆时山竟敢用那样的眼神望她。

祁酒倒是止了动作,盈盈水目看了她一眼,又望了苏南卿一眼,似笑非笑,“怎么的,叨扰到你们了?”

陆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