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三)(1 / 1)

祁酒拿走了她的百里山河扇。

山河扇并不是什么攻击性极强的武器,开合之间放出的山、水也可受控制,但其中也关着一些不好放出来的妖兽,没轻没重的祁酒怕是做得出来。

祁酒确实能将它玩儿出花来,收收合合之间控制着细小的水流,将路边的兰花浇得水光四溢,心念一动又想试试别的。

陆师姐再找到祁酒的时候她正笑意盈盈地按着内门弟子“切磋”,他年纪稍大,修为却远远比不上小小年纪的祁酒。

陆师姐知道被欺辱所受到的伤害不亚于被剑阵所穿,她默不作声地拦住祁酒,望着她手中那把略显粗糙的扇子。

祁酒好似有些理亏,松开那内门弟子,合上山河扇,猫似的用顶侧撩了撩散在眼前的碎发,脸上却没有丝毫羞愧的神色,轻笑着唤她,“陆师姐。”

那被迫承受祁酒“切磋”的宗人弟子却没有告状,反倒是咬着后槽牙,面色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说,“陆师姐,以前、以前那样,是......我们不好。”

他眼睛一闭,耳根连着脖子一起红,深深弯下腰去,“对不起!”

陆师姐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祁酒,示意她跟上,或许他后悔的不是欺负了人,后悔的是欺负了现在崛起的她,但她也并不计较这些。

祁酒和他“切磋”只是巧合,刚好她想试试这武器,又刚好他从这里路过,却没想到这人与陆师姐好似有什么旧怨。

祁酒走在她身侧,长睫下的双眼藏着好奇,带着软软的奶音问她,“陆师姐,那人以前欺负过你?”

她上上下下打量宛若剑仙一般的高岭之花,想象不出她落魄的样子,陆师姐没有答话,朝她一伸手,祁酒轻哼一声,“借我玩玩嘛。”

“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祁酒的茶色眼瞳转了转,将百里山河扇还了她。

好像还是陆师姐更好玩儿一些。

只不过后来似是再没见过那宗人,偶有问起,祁酒无所谓地轻笑着说,“这么久了还没结丹,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废物,主动下山了吧。”

后来两人都专心于修炼,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久,直到......祁酒渐渐止了回忆,修行无岁月,过去多久了?

有......近五年了吧?

祁酒早在元婴期便搬出了陆师姐的洞府,两人见得更少,多年过去,陆师姐更为不露声色,墨色眼瞳里藏的波澜更深。

祁酒只是捉了她的手腕,并未言语,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她的倒影,浓烟仍未散去,天地间似是只余下一黑一白两道纤长身影。

陆师姐白衣如画,也是不言不语。

“陆师姐,”祁酒似笑非笑,望了一眼那分明散着热意的锦巾,轻声说,“凉了。”

陆时山正要收回手,祁酒却不放,“可擦净了?”

陆时山端详她一会儿,大部分血污已经擦了去,露出的白皙肌肤软嫩透亮,她墨黑的眼中依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另一手轻轻挑起祁酒的下颔,拇指蹭去遗留的一些水痕,“嗯。”

祁酒一怔,陆师姐离得近了,轻轻的一声“嗯”绕在耳边,她身上的味道压过纷乱的钦原黑羽和呛人的浓烟,好似将自己隔绝在外界的纷扰之中。

079非常煞风景地催促道:快点行不行,人陆吾都等不及了你还在这儿跟反派调情?

陆时山动作一顿,微微后撤了些:怎么能叫调情呢?这是培养战友默契。

079说:看清楚,这是你的敌人。

陆时山敷衍:好好,看清楚了。

079:......

它认真思考现在换个宿主还来不来得及。

祁酒眯了眯眼,抬手轻轻摸了摸还有些微凉触感的下颔,意义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暗哼一声,也不知道给多少人擦过。

祁酒抢了同门陈离的法器,现在他们回去禀报叶长老,总得有个交代,陆时山问她,“陈师弟的法器在何处?”

她漫不经心地微一颌首,示意地上断掉的长剑,“在那呢。”

陆时山见她丝毫没有改变的脸色,知道她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但她一笑,又说,“陆师姐,我会赔他更好的。”

“那你为什么要抢?”

祁酒眨了眨那双桃花眼,露出小虎牙,“因为我喜欢呀。”

从小到大,祁家家主都是这么告诉她的,喜欢的东西就要牢牢攥在手中,即使不属于自己,即使握得紧了会弄伤自己。

陆时山暗叹一声,怎么就没学着正义的陆师姐一点儿好呢,难不成遗憾值的降低需要让小师妹“改邪归正”?但是改变一个人的秉性是很难的,陆师姐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也没有成功。

况且身处这样强者为王的世界,祁酒有些做法反而是正确的,不过将师恩、道义恪守在心中的陆师姐或许并不能理解。

刚才祁酒在用魔教术法的时候她就在想,陆师姐也有可能是怕小师妹入了魔,毕竟以祁酒的性子,难保不会为了追求更大的自由和力量......

她就是没有想过,陆师姐会不会想杀了祁酒。

不过系统让她来代替陆师姐完成这个世界线,一定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是陆师姐做不到,但她能做到的呢?

陆时山目前还理不清纷繁的头绪,招了招手,在地上断成两截的长剑漂浮而来,她看了看,正中截断的剑身应该还有修复的可能,于是将它收进了储物袋中,就在此时,周遭猛地安静下来。

风不再吹动树叶“飒飒”作响,滚滚浓烟直直往上飘着,陆时山目光锁定一点,祁酒同时向那看去。

安静。

两人凝神戒备,手中武器蓄势待发,陆时山微微屏了呼吸,双目清明地盯着宛如静止的丛林,隐隐肃穆的气息直压而下。

忽然祁酒耳尖微动,茂密的草叶之中忽地有了动静,翠绿的叶轻微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微弱声响。

纯钧寒光一闪,朝那蹿出密林的生物疾驰而去,待她看清了那小东西,在最后时刻强行偏了刀刃,将祁酒的如意珠撞了开,削去了小妖的一缕白毛。

那小妖惊得跳了起,仰躺在地上,毛上沾满了灰,软白的肚皮一颤一颤,随后很快翻过身子,没命似的跑了。

诶?

她们都愣了愣,随后更多小妖从密林、草丛、平地窜出来,逃难似的,却都安静得很,像是怕发出声就会被抓回去似的。

祁酒蹙眉,挥出缚妖绳,卷了一个小妖拖至身前,它形状像野猫,毛色浅灰,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看起来颇为怪诞,凭着对《西山经》中的记忆,它名为讙(huan)。

它四脚还在不停交替跑着,叫声纷繁复杂好似会口技,祁酒一歪头,问,“跑什么?”

陆时山望着这一片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铁人三项男妖女妖向前冲,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并没有这一幕啊。

这是怎么回事?按照原来的发展,被祁酒引出的陆吾此刻应该到了这里才对,为什么换成了大批小妖兽出逃?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分明感觉到那妖兽带来的威压,原本以为击退钦原以后它便会上场,但现在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了,躲起来了?还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吗?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钦原的黑羽早就飘飘扬扬落下来了。

却仍有滚滚浓烟。

被祁酒捉住的小讙单眼开合,溜圆的竖瞳泛着暖色光泽,慌慌张张口吐人言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陆吾尊者于帝陵前召集百兽前往,我等修行较弱的小妖定是扛不住那威压,于是得趁他们过来之前赶紧逃了!”

祁酒故作惊讶道,“明智未开的妖兽都敢叫尊者了?”

被种族歧视的小讙:......

陆时山拎出缚妖绳中的一目三尾小狸猫,将它放在地上。

祁酒轻哼一声,就你光风霁月。

它有些懵地从被勒得生疼的绳中出来,抖了抖耳朵,谢谢都来不及说就想跑,最后还是顿了一顿,回头看她,说,“你们还是不要过去的好,那边也聚集了一群人修。”

它们管自己叫修士,管人类叫人修,而人类管自己叫修士,管它们叫妖修。种族之间总觉得自己才是正统。

祁酒一挑眉,笑意盈盈地轻轻又卷住它,揉了揉它的耳尖,声音轻柔,“看来你知道得很多,帮帮我好不好呀,我会保护你的。”

小狸猫悔不当初,肉爪子轻轻扇了扇自己的嘴,这么就这么多话呢?

陆时山沉吟片刻,也没让祁酒放了它,它可怜兮兮地趴在她们脚边,毛茸茸的小脸看起来满是愁容。

祁酒有些嫌弃,不愿意让身上脏兮兮的小狸猫趴在自己肩头,陆时山默不作声地抱起它,拍了拍它身上的灰。

祁酒看她,“陆吾回到了帝陵之中。”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引出来的,如此一来帝陵又有妖兽看守了。

陆时山颌首,“你现在伤势如何了?”

祁酒之前引出陆吾的时候受伤颇重,现在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她恢复得有些异于常人的快了。

祁酒说,“无事。”

陆时山从储物空间中又拿出些丹药,递给祁酒,她并没有推辞,陆时山怀里的小狸猫见了一只眼睛亮晶晶的。

祁酒见了它的神色,将丹药在它眼前晃了晃,那亮澄澄的一目跟着左右移动。

祁酒随口问道,她并不指望这小东西能知晓什么内幕,“你知不知道是有什么将陆吾召唤回去了?”

小狸猫盯着丹药摇了摇三尾,“我好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