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威廉看着她接连撂倒了两个保镖,眼底有几分震惊。
她的双腿分明布满一条条的血丝,她却似是感觉不到痛苦,狠厉的视线直盯着他,步步逼近。
女佣吓得往旁边逃窜。
却被她三两步追上。
她的小手揪着女佣的脖子,用劲大得仿佛能将人脖子生生拧断。
「饶命……饶命啊……」
「饶?」盛晚宁如听到什么笑话,「这位女佣姐姐,你跟他里应外合要杀我的时候怎么不饶饶我呢?」
说完手臂用劲一推,女佣被这力度震得身体往后连退八步,最后脚下踩空,身子后倒……
「啊——救——!」
女佣的尖叫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悬崖之下。
她杀了人!
盛晚宁本该震惊,但……心底没有半点波澜。
仿佛这样的事她做过无数次,已经习以为常。
「哈哈哈—!」宋威廉看到这幕竟拍手鼓掌。.z.br>
裂开的金丝边眼镜镜片随着男人鼓掌的动作而震飞出来,划过他脸颊,坠落到半空的时候,被突如而来的小手捻住。
盛晚宁指尖感受这碎裂镜片的质地,面无表情地吐了几个字:「东海原石,上品。」
「很好,杀伐果断!可惜你再怎么张狂,也是个死……」
宋威廉话音戛然而止,喉咙上一道刺目的血痕渐渐扩散。
他被她手里的东海原石镜片,直接封喉了。
男人呜咽了一声,倒下。
她一脚把人踹下悬崖,嘶哑地说了一句:「想杀我,你也配?呵……」
然而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浑身的血气如被抽空,头顶一阵眩晕,最终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颓然倒地。
身下,经血还在往外涌。
意识渐渐模糊,她感觉自己走入一片白茫茫的虚空之境。
虚空里有个女孩,十八岁左右,面容皎洁干净,眉眼低垂。
「他死了。」
女孩的声音细如蚊吟,隐有几分怯懦。
盛晚宁想走近,但无论走多久,始终和那个女孩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她放弃了,直接问:「你说的他是指谁?」
女孩顿了顿,小手惊慌地攥着,「他叫宋威廉,是个很可怕的人。他为了得到我,诬陷我诈骗,逼我去求他。但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他知道后就把我交给了一个更可怕的疯子。他们拆开我的大脑那刻,我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醒过来便发现困在你的大脑里。」
「那么,为什么我的大脑里会有你?」盛晚宁又问。
女孩身子隐隐发抖,「我还有心愿未了,只要你帮我了却心愿,我愿意把我的身体完完全全地交给你。」
「把身体交给我?!」
盛晚宁瞳仁大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女女?
女孩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红着脸解释:「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这本来是我的身体,不是你的。但我的大脑损毁,无法修复,只剩残留的意识。我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现在,你是它的主人。如果你帮我了却剩余心愿,我会彻底从你的脑海里消失。再也不会用我的记忆打扰你。」
盛晚宁拧眉,竭力消化她的话。
这副身体是这个女孩的,那她自己的身体呢?她怎么会跑进别人的身体里?这太玄幻了吧!然而,这个女孩确确实实地存在于她的脑海,甚至跟她共享了部分记忆,不就是玄幻本身吗?
灵魂,是现代科技窥探数百年都无法渗透的领域
。谁又能确定,这些东西是虚构的?
如今这幕……她只能感叹一句:活久见了。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女孩:「我现在的失忆,是你造成的?」
「对不起。」女孩头埋的更低,只看得到一个脑漩涡,「空间有限,我只好挤掉最占空间的那些记忆。」
盛晚宁大惊失色。
最占空间的记忆,往往是最重要的……
那她还能想起来吗……
她试图回想,但才尝试几秒,头都要撑爆了。
果然,正如女孩所说,那些记忆很占空间。
除非帮女孩完成所谓的心愿,否则大脑腾不出地来容纳那些被挤入深层的记忆。
「那你说说,你的心愿是什么?」
话刚出口,大脑立即幻灯片一般闪过很多画面,快的目不暇接,最后定格在一张素静的老者面容上。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形佝偻,面目慈祥。
「这是我的爸爸,你能替我尝一口他亲手做的佛跳墙吗?」
「爸爸?他叫什么?」
盛晚宁刚问,忽然脚底震了震,纯白幻境和那个女孩瞬间从脑海里消失。
她身体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晃的她骨头都要碎了。
什么情况!
是天塌了吗?
这时,一个低沉、隐隐有些哽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宁!别睡!阿宁!」
盛晚宁被这个声音和震动的幅度惊醒,颓然无力的眼皮微掀。
月光下,男人俊毅的轮廓逐渐清晰。
「厉……」
此时的她正被厉阎霆横抱在怀,底下的脚步又重又急,她本就无力的话音硬是被这股震动给逼回了嗓子眼。
她又要晕过去了。
是被这个男人抱着震晕的。
所以说,对于负伤比较重的病人来说,担架真的很重要啊,至少平稳一点。
唔……
厉阎霆把她一路抱下山,最后坐上黑色劳斯莱斯直奔澜峰山。
后座上,他粗壮的手臂紧紧抱着她,一只手抓着电话,声线隐有颤抖:「姑姑。」
「出什么事了?」电话另一头的厉雪凝问。
「阿宁她,流了很多血。劳烦您再来一趟。」
他们抵达澜峰别墅后没隔几分钟,厉雪凝来了。
她一进卧室便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连我侄媳妇都保不住!出去!」
床边的厉阎霆没做声,看了一眼床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的盛晚宁,神情闪过一丝痛苦,只得悻悻起身,迈出房间,留下厉雪凝和几个帮忙的女佣。
出房门后,厉阎霆杵在门口,紧攥着拳,垂视着门外跪着的刘松。
刘松被他这对目光吓得牙齿哆嗦,赏了自个打了两个耳光后颤声道:「先生,是我疏忽!我不该背着您带走那么多保镖,让太太遇了险!我罪该万死!」
说完刘松又连着甩了五个耳光。
「够了。」他厉声打断了刘松的动作,决然冷漠道:「她若是醒不过来,你打再多耳光也没用。」
「我会直接要你的命。」
寒如冰窟的声音从管家头顶直灌而下,蹿至脚底。
两个小时前被接回澜峰山的曾曦此时也在管家旁边。
她紧紧地揪着手心,怯道:「我能不能进去帮诸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