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女士抱紧孩子，哽咽道：“基地只是告诉我们，尽量挑有怪物的路走，孩子他爸就是在路程中突然发高烧，没过几天就……就成了丧尸。”

“……我儿子也是这样没的。”

“嗯，我记起来了，我弟弟就是从怪物身边经过没过多久就开始呕吐，浑身高烧不退，但也是在这之后他成为二代人类，拥有了异能，去了华北基地。”

“……”

楠兮的这番话唤醒了众人的记忆，纷纷说起身边的例子。

楠兮听他们的话大致明白为何基地会隐瞒他们实情，基地需要拥有异能的二代人类，但能在精神磁场下活下来并觉醒异能的少之又少。

拥有奉献精神的人并不多，基地只能用这种方式获得更加有用的人类，淘汰没用的劣质品。

楠兮不赞同这种行为，但他没有立场来谈论这件事的是非对错。

楠兮手揣进口袋，摩挲小白蛇的脑袋，不发表任何态度，“该说的我已经告诉你们了，选择权在你们手中。”

楠兮在得知现在是七十年后时没了大半精力，他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能见到温灼他们，看看雪球还有汤圆怎么样了。

其他的他都不关心。

赵立强他们讨论了很久，这是个两难的抉择，更加通俗来说，不管选哪条路都会有死亡的可能。

赵立强作出选择，“去怪物那里。”

他们队伍里老弱病残占大多数，强闯丧尸堆无异于送死，走怪物那条路起码能有一线生机。

楠兮纠正他的叫法，“异种这个名字我觉得更好。”

赵立强往上提了提他的大背包，瞥了他一眼，“呵，你们搞科研的果然都是群怪人，怪物就是怪物，还起个文雅的名字，闲出屁了。”

楠兮耸耸肩，不欲与他多争辩。

临近巨花身边随处可见的丧尸果然减少了不少，那种熟悉的气息越发明显，楠兮情不自禁将目光放在爬满了整个墙的藤本月季身上。

【咦，楠兮？】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声音稚嫩软糯，像小孩的喃喃自语。

楠兮在研究所时便能听到异种间的交谈声，哪怕它们没有出声的嘴巴，那种声音不通过物质传导，直接在脑中响起，是属于异种之间的交流方式。

楠兮也会一点，他抬头看向大月季，大月季人性化朝他招招手，队伍里每个人都在关注怪物的一举一动，被漫天飞舞的藤蔓吓得差点拔腿就跑。

迟迟未见巨花有其他反应，大家才稳住心神。

楠兮确定是它在和自己讲话，边走边跟它聊，【你认识我？】

声音顿了顿，巨花的身子扭了扭：【唔，我不认识你，可主藤认识你呢。】

楠兮心中有了猜测，【藤月是你的主藤吗？】

【是的呢~】

藤月就是他认识的实验体，039实验体藤本月季，其藤蔓能轻易砸碎钢筋混凝土，内部汁液含有剧毒，最喜欢给他编花环。

巨花听到主藤的名字高兴地抖抖藤蔓，吓得一行人连忙躲到翻到的公交车后面，赵立强见楠兮还傻愣愣站在路中央，暗骂一声将他拽了过来。

楠兮一心一意和这个故人的孩子交谈，被赵立强拉过来也是漫不经心说了声谢谢。

赵立强警惕注视高楼上藤蔓月季的一举一动，队伍中已经有人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是那位奶奶的爱人。

奶奶急得跳脚，却无计可施，求助看向赵立强。

赵立强抿唇，他在老人身前蹲下，背上老人家巡视街道，发现一个巷子，“必须加快速度，往这边走。”

由于藤月的缘故，楠兮对小月季顿感亲切，如同看自己孩子的孩子，【小月季，你能暂时收回你的精神磁场吗？】

小月季：【可以呀。】

它展开精神磁场也只是为了划为地盘，警告其他异种。但它已经这么强了，这个城市里没有异种是它的对手，开不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一直萦绕在众人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老人家涨红的脸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大口大口呼吸，如同溺水获救的人。

楠兮不知为何从未感受过精神磁场的影响，哪怕他一开始没有穿实验服暴露在温灼面前，身上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变。

楠兮也没想去多加追究，每个人都有天赋，他的天赋可能就在这里吧。

这种交流不受空间约束，哪怕楠兮已经远离小月季所在的区域依然能与它对话：【小月季，你知道藤月在哪里吗？】

小月季成功用它的藤蔓抓住一只丧尸，丢进布满獠牙的花中，边咀嚼边回答：【不知道啊，主藤说他要去找汤圆阿姨，让我不要跟着他。】

楠兮惊讶：【藤月和汤圆在一起？】

小月季：【如果主藤找到了汤圆阿姨，那他们就在一起。】

对的，汤圆平日里和藤月的关系最好，藤月会知道她的下落很正常。

从小月季那里楠兮知道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藤月在研究所出事后带着她的分藤们到处流浪，分藤们喜欢哪处位置藤月就会把它留在这里。

这株小月季是藤月的好大儿，不仅见过汤圆还见过温灼他们，听它说前几年温灼还问他有没有见过楠兮，温灼一直在找自己。

这个认知让楠兮心里像吃了蜜一样，温灼在找他，温灼没有忘记他，温灼在意他。

楠兮没忍住笑出了声，惹的赵立强回头看他。楠兮立刻恢复冷淡严肃的表情，“抱歉，想起件高兴的事。”

赵立强感觉莫名其妙，同时对楠兮的心大有了新的认知，生死关头还能笑出声，这样的人不多了。

他鼓励道：“乐观挺好的。”

起码他做不到这样。

楠兮一言难尽接受赵立强的评价，彻底闭嘴不说话了。

小月季眼见他越走越远，急了，【楠兮楠兮，你要走了吗？】

楠兮压根没见过藤月的人形，不过想也知道，那么一个爱漂亮又内敛的小月季一定是个女孩子！他对小月季的孩子说：【嗯，我要去找你的藤月妈妈还有汤圆阿姨，要是你温灼叔叔来了告诉他一声。】

小月季有点懵：【……妈妈？哦，他是妈妈呀，好！楠兮你一定要带妈妈回来哦，我在这里等你。】

小白蛇头搁在楠兮口袋边缘上，吐了吐蛇信子，冰冷的目光放在小月季身上。

小月季吃丧尸吃得欢快，突然浑身一颤，那种被天敌盯上的不详预感只是让它停下一秒，但它粗大的神经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将恐惧抛之脑后，重新开开心心干饭去了。

华南基地距离溪城只需要跨过一座人工林，在树林的尽头再走上几公里，便是华南基地，那里有高耸的城墙阻挡丧尸和怪物的进攻，墙内的人过着末日来临前每个人都成拥有过的生活。

墙外的人向往着，渴求着。

赵立强带着队伍走出溪城，他回头看着没有一个人了掉队都是队伍，刚毅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们运气不错，没遇到一个丧尸。”

刘女士也庆幸点头，“是啊，看来是今日我们走了大运。”

楠兮深藏功与名，他缀在队伍最末尾，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他转头看去，矮胖的男人正笑眯眯看着他，男人催了搓手，“那个，你叫楠兮吧，我叫方振德。”

楠兮确定是不认识的人，颔首道：“嗯，你有什么事吗？”

方振德看了眼众人，确定没人在意他们这边才凑近楠兮，楠兮本能后退一步，精致的脸上不苟言笑，显得距离感十足，“抱歉，我不喜跟人太过亲近，就这样说吧。”

方振德这才没再靠近。

他压低声音，语气讨好，“你既然是从华北基地出来的，还是研究所的人，那你知道华北基地今年的进入名额是多少吗？能不能举荐一下我？”

他急忙找身上的优点，快速说道：“我虽然不是二代人类，但我能吃苦啊！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我还能给你当保姆，我做饭料理家务都是能手。”

他说得激动伸手抓住楠兮的手腕。

小白蛇从口袋中探出脑袋，眼神危险看着那个即将落在楠兮手腕上的大胖手，吐出蛇信子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楠兮立马明白方振德的意思，想找关系进入华北基地，可他又不是华北基地的人，他也爱莫能助。

楠兮躲开他的手，插兜的时候重新将小白蛇按回口袋中，“抱歉，我并不关注这件事，而且我的任务历时较长，短时间内不会回华北基地，帮不了你什么。”

他与其一味否定身份，让人怀疑是故意不愿帮忙，倒不如承认身份，再捏造个借口推脱，而且一个有身份的人比无依无靠的人更加安全。

方振德不容易忽悠，不依不饶，“那我们进了华南基地后，你能不能帮我写个介绍信。”

楠兮这次没拒绝，“行啊。”

写个信很容易，但谁会真的把他这个人写的信当回事呢。

方振德得了他的允诺才心满意足，红光满脸地，似乎已经见到进入华北基地的那天。

华北基地才是整个华夏乃至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全华夏有一半的二代人类都在华北基地，且有重兵把守。要是能进华北基地，谁会傻到进华南。

人工林里是不能走的，里面具体有什么东西没人清楚，他们不辞辛苦只能绕着森林走。饿了就停下吃点东西，吃饱喝足后接着赶路，不浪费一丝时间。

中途停下来休息时楠兮望森林里看了眼，森林深处有个蓝顶小屋，小屋下方就是华北第一研究所，也不知是谁非要将建在华南的研究所叫做华北基地，这个名字被楠兮和同事们吐槽了无数次。

他啃完刘女士给他的面包，灌了几口水肚子饱了大半，再次上路。

正值中午，烈日当头，因为昨日一宿没睡导致现在脑袋晕乎乎的，加上高温一烤，楠兮这个弱鸡体质直冒冷汗，头重脚轻。

小白蛇察觉到楠兮身体异样，主动盘上楠兮的手腕，用冰冷的身体给他降温。

楠兮好受了些，他呼吸沉重，甚至连带着胸口都在隐隐作痛。他们必须要在日落之前走到附近的村子里，不然在野外太容易出事，他不能拖队伍后退。

楠兮又喝了口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身体，降低他身上炙热的温度。